太奇怪了,平时白泽被打断腿也不说叠词,哪怕是下意识回答别人问题思绪被牵着走时也一样,结果今天他居然顺着云酽的「怪怪的」重复了一遍!
回忆了一下这几次见他时不同的表现,云酽恍然大悟。
「上次宋见青脸上那一拳是你揍的吧?」
两周前宋见青来看他的时候,他一下就注意到了宋见青脸上的伤,但那时候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车祸旧伤未愈。
但是后来越来越不对劲,
「!」白泽阵脚已乱,仍在负隅顽抗,「怎么可能是我呢?说不定是白落枫干的!」
「......」云酽纳罕地看着手机漆黑的屏幕深思,这人为了掩盖自己的行为,居然已经开始信口开河了?
「要我说你也别怪她,错就错在宋见青那人太欠揍我跟你讲......」
「不是,」云酽真的挺费解的,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白泽和宋见青两人一见面就掐架,而且这种架势并没有随着两人年龄渐长而逐渐消失,而是愈演愈烈,「你打他干什么?」
「我没有!他跟你告状了是不是?」
白泽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语言系统紊乱,两句话自相矛盾,十分难得地心虚了起来。
这还没出院,云酽就头疼起来,感觉自己是昏聩的君主面对两方交情都颇深的领主,一人关心而乱自白他们相互扶持走过多少年,另外一人不言不语,却会深情地望向他,让他无法决断:「没有,他什么都没说。」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看向上次他们两人散步的银杏林:「要是他告状,我能到现在才兴师问罪吗?」
他不带情绪的话给了白泽可乘之机,电话那端据理力争的人开始转守为攻:「我就知道,宋见青就是个大绿茶!」
「......」
「他一见到你,就装成可怜兮兮的模样,你还跟我说他是好人,我看他就是个不怀好意装狗让你心软的绿茶!」
「......」云酽沉默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为什么说得好像千方百计求复合的人是宋见青一样?
「你就说上大二那年,我们俩出门吃饭,不就飘了点小雨吗?他至于千里迢迢送把伞过来?又黯然神伤地自己回去了,我是能让你淋着还是怎么样?」
「啊?你说他什么居心啊?下雨了颳风了给你发个消息关心一下不就行了吗?什么意思啊他?」
陈年旧事又被翻出来,云酽捏了捏山根,提醒他收收良心:「明明他也给你送了。」
他不说还好,说了白泽更来劲:「他就是个卖茶的!心眼多的一条街的树加起来也没有他绿!」
「那伞那么大,我们俩一把伞就行,还送两把!怎么的,不让我跟你近距离接触呗?」
「还不敢直接说,暗戳戳地用眼睛示意你,装成贤惠得体的模样,不让你难做,这不是绿茶是什么!」
说着说着白泽就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嗓门抑制不住地洪亮,吓得小秘书敲门,以为他突发恶疾。
「留他吃饭他还不愿意,他当时说的话我现在都记得,」白泽板着脸挥挥手示意小秘书自己没事,转眼又继续跟云酽诉说自己这几年是怎么深受宋绿茶困扰的,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哎呀,你们俩去吃吧,我就不去打扰你们了,不方便。」
他学宋见青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嗓子捏得很细,好像动画片里为非作歹的蛇精,转而又立刻变得粗犷起来:「我靠,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呢!轮得着他来管!」
「......」看来白落枫真的说得挺对,她堂哥看上去不仅能胜任武打演员,还能兼职在配音演员的道路中闯出一片天。
当时送伞这件事还让云酽兀自感动了好久,觉得宋见青对他实在是太好了,留给他足够的交友空间和私人领域放松的时间,没想到在白泽心里居然是这样的。
在白泽絮絮叨叨控诉宋见青的时间里,云酽短暂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在恋人和朋友之间做的平衡不够,才让他们两个这么多年了仍然是一见面就瞪成俩乌眼鸡。
算了,这种事情是无解的,云酽只能原因归为「天生磁场不合。」
那边白泽仍在喋喋不休:「当时就不该去苏州旅游!怎么就倒霉遇到他这个南方绿茶精!」
没错,多亏了宋见青,现在白泽一听要去南方出差他都敬谢不敏。
追溯到将近十年前,云酽突然想起他当时耍小心机装作不会背白泽的手机号,装可怜祈求宋见青收留自己一晚这件事......
一瞬间愧疚感飙满,他也心虚了起来,阻止白泽翻旧帐的话:「好了好了,丁如琢要来接我了,先不跟你说了。」
他真的很怕白泽质问他「宋见青和我掉河里你救谁」这种话。
见他不准备谴责自己动手这件事,白泽松了一口气,非常满意,觉得自己的控诉达到了预期效果:「嗯,我就知道你不是见色忘友的人。」
两人各怀鬼胎,自知理亏,火速挂断了这个莫名奇妙的电话。
然而事实是,他只能拎着自己少得可怜的日用品打车出院。
多亏医生护士的细心呵护,每天嘘寒问暖,询问他需不需要车祸后遗症心理治疗,现在的他看见车也没什么恐惧感,顶多是有点紧张。
他上车后报了地址,车程遥远,本来准备点开之前游觉陇发给他的剧本看看。但是太过颠簸,让他头晕眼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