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了云酽此时怪在哪里,于是试探着问,「给我写信,我不能看?」
说着他便抬手去拿云酽的手机,上面白底黑字,整整齐齐的方块一排:见青亲启。
不是正儿八经的手写信件,可依旧遵从着写信的规矩,递上问候。
强有力的证据没让云酽感到促狭,反而变得有些生气。他夺过被宋见青抓在手心里的手机,语气像是遇到了什么自以为是的神经病,莫名其妙:「谁说是给你写的?」
不需再多琢磨,结合语气,宋见青霎时明白过来,这人是又醉过了个劲儿,忘掉他是谁了。
......想通这点的他有点无语。
他身体退回该属于「普通朋友」的界限外,而思绪却近乎贪婪地化作大手,想要在云酽那完美至极的皮囊上流连,让他不得不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或者干脆说,是想要把这样看似乖巧实则固执的云酽关起来,让他再也不能有事瞒着自己,让他里里外外从头到尾都属于自己,以此来对抗那只会折磨人的「命运」。
这是在积压已久的情绪爆发后,因无能而力竭,终化成妄念和暴言的冲动。
蓬勃迸发的生命、奔腾不息的昂扬,他在云酽的身上都感受不到。
他看向他,目光所及处,是宛如荔枝内果皮般白皙的皮肤,虽然不至于说是看起来惨白可怜,但就精神力方面而言也相差无几。
有剌手刺人的崎岖表壳包裹在他周身,用钝而有力的指甲方能剥开,听他说实话,直窥他如果肉般晶莹无暇的双眼。
这封他正认真写着的信,与那两扇浓密纤长的睫毛,共同点燃了宋见青摇摇欲坠的理智。
在云酽离开他的这几年里,他也很清楚,自己同样变了很多。
他们已经很难回到可以推心置腹交谈的时候。
余光里,他看见云酽把一笔一划艰难写下的字,又按着删除键飞速地删掉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就像是噼啪燃烧着的篝火,原本火光正浓,很突然地被浇上一盆水,吱呀惨叫着便熄灭。
后悔了吗?
宋见青不无苦涩地想,是后悔了吧,浪费时间写给他。
可他此时此刻很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删掉?」
云酽好像还没缓过神来,眼底迷惘,不清楚眼前这个人为什么对他的信这么感兴趣。
他含糊地回答道:「我想给他写点东西......随便什么。」
这回答让宋见青心脏漏了一拍:「那为什么删掉?」
这个问题仿佛让他很难为情,很难启齿。他面露忧郁,踌躇许久才开口:「......要销毁掉。」
他说话慢吞吞的,每个字像是在和舌头打架,被含糊不清地吐出来。
但是钻进宋见青耳朵时却清晰,他满腹疑惑,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他不明白「销毁」的意思。
没有得到正经回答,他也蓦然感到疲惫,困意来袭,无言地钻进了另外一个睡袋。
第二天云酽是被冻醒的。
他没在帐篷中找到另外一个人,从帐篷中探出脑袋,与青蟹色的晨曦对视。
dp开始调试机子,还没人来叫醒他,估计是要过一会儿才开拍。
节目组有准备极其简陋的洗漱用品,白落枫正顶着头乱糟糟的头发对着水盆刷牙。
他有些意外,没想到白落枫平日里活泼,还真这么没架子,质朴得像是真的来旅游的游客。
文凌沧洗了把脸,未着粉黛的素颜看起来也很美艷,水滴顺着流利下颌滴落,她的五官天生就吸引人。此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小梳子,正给白落枫梳头发。
游觉陇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很轻松:「昨晚睡得怎么样?」
有很长时间没有过如此香甜的梦了,云酽满是感激地回答:「睡得很好,昨晚我有没有喝醉闹人?」
他从大学时就清楚自己一喝醉就容易闹,还不是一般的烦人,上一秒对人黏黏糊糊,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了。他担心游觉陇昨天晚上因为照顾他没休息好。
谁知游觉陇满脸戏嚯地审视着他,嘴角扬起坏笑:「那我可不知道,我昨晚跟他一个帐篷的。」
他转过身去,指了指被化妆师摁在椅子上上粉底的梁群。
在他的目光中,云酽终于愣过神来:「那,我......」
白落枫肯定是和文凌沧一起,那游觉陇昨晚是和梁群一起睡的话......
他难以置信地问:「我昨晚和见青一起睡的?」
「对啊,」游觉陇啧啧摇头,「昨晚你还主动去抱他了,这腻歪劲儿,你们俩当年在宿舍可不是这样克己复礼的。」
读大学的时候,他和宋见青两人心照不宣,从不在宿舍有什么逾矩动作,最多最多是躲在阳台拉拉手,不叫另外两人感到尴尬。
他被游觉陇说得一阵心慌,大清早的,耳朵红得像天边掩住太阳的云朵。
「我没被他掀开?」他咬住下唇,脑子里只有断断续续的画面,还真有他借着醉意行孟浪事的回忆。
「他要是想掀开你,就你这小身板,不知道摔到哪片雪山去了都。」游觉陇看他薄粉未褪的脸颊,感觉好玩,上手捏了捏。
闹完,他收了玩笑,语重心长地说:「你比我更清楚他,他最看重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