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还是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一定很珍惜这次机会,」云酽感觉自己的血液再次汇聚在大脑,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说出一些不受控制的话,「我会弥补你的,让我弥补你好不好?」
他听见宋见青几不可闻的嘆息。
这声轻飘飘的嘆息如同惊天巨响,轰然把他炸得体无完肤,为他的悸动宣判死刑。
「云酽,我有话对你说。」他终于说话了。
这和云酽预想的有所差距,所以他又缩回那能够庇护他的壳子中去:「......我,我已经睡了。」
他言辞恳切,让自己听上去有几分可信:「明天,明天再说好不好?」
他几乎是在恳求宋见青,不要就这么说出来。
好在宋见青还是慈悲的,应允了他的胆怯:「好吧,那就明天见。」
他没从这语气中听出什么情绪来,无波无澜。挂断电话后,云酽提心弔胆的状态消散,终于能够宁静。
他和宋见青的关系会这么就断掉吗?
他和宋见青以后就只是普通的室友和同学吗?
他有种不甘心的悲戚,却无可奈何,他清楚自己这种不敢上前、稍微不如意就退缩的状态一定很招人烦。
没时间让他多想,铃声再次划破了宿舍寂静的氛围,这次是游觉陇。
「乖乖,别窝在宿舍了,今天平安夜,不出来玩吗?」
游觉陇那边明显是在酒吧或者什么地方,背景声嘈杂到云酽都能听到那边人在尖叫。
他忽然听到游觉陇的声音,没由来一股委屈感,声音也蔫巴:「不去,我睡了。」
「胡说,你哪能睡得着?」游觉陇用自己熟悉的方式安慰他,「发生这档子破事,你出来散散心嘛,和我一起。」
云酽刚准备再三推脱,外面忽然炸响了清脆的烟花爆竹,照耀半片天空。
他答应了:「好吧,你把地址发给我。」
外面温度低到零下,他拣出一条红白相间的围巾绕在脖子外一圈保暖。
对上全身镜,他想起这条围巾还是宋见青送给他的,不由得鼻头一酸,酸楚的感觉从鼻腔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打车到了游觉陇发给他的酒吧地址,在一堆酒瓶子里找到了半醉不醒的游觉陇。
他一见到云酽,就从另外一人的怀中挣扎出来,给了云酽一个结实又温暖的熊抱。
边抱还边哄小孩儿似的摸摸他的脑袋:「宝贝,你受苦了。」
在来的路上云酽已经收拾好情绪,绝不把自己的坏情绪传染给其他快快乐乐过节的人。这时被游觉陇一抱,反而开怀地咧起嘴笑:「没事,我已经向官方提出举报了,不是什么大事。」
他抬眼看向坐在游觉陇身边的人。酒吧明明暗暗光影交叠,勾勒出他眉眼深邃的俊美轮廓,目光深沉睿智,独特的沉稳气质和他面庞给人俊逸帅气的既视感融合得恰如其分。
那人看出云酽的窘迫,体贴地伸手把缠着他的游觉陇拉了回来,让他躺倒在沙发上。
「别闹了。」
游觉陇没好气地拂开他的手,跟醉鬼强调自己没醉一样执着:「我没闹!别管着我。」
两人一躲一拉,游觉陇如同一条滑熘熘的泥鳅,又被拉进他怀中。
他醉得连路都走不稳,还很倔强地拿手指轻点着自己偎着的胸膛:「前男友,你话很多。」
云酽看着他们两人表面不熟,实际上打情骂俏,心中暗觉好笑。
他拿起一杯酒向陆景赔罪:「陆哥,要是知道你来,我就不来做电灯泡了。」
陆景还在和怀里的醉鬼被迫掰手腕,神色谦和:「没关系,刚才听他说了,你要是想,完全可以起诉那家代投机构。」
这的确是最痛快的解决办法,云酽点点头:「会的,只不过还要先解决比赛的事。」
他们闲谈没几句,喝喝了不少。眯着醉眼的游觉陇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来,看向云酽的身后。
正聊天的陆景和云酽被他吓了一跳,云酽怕他摔着,伸手扶着他的肩膀:「怎么了,是不是想吐?」
醉鬼摇摇头。
陆景把他又按回去:「每次喝醉都这样,一惊一乍的,不用管他。」
醉鬼被污衊,很生气:「我没有,我看背后那人眼熟。」
陆景继续奚落他:「前男友,你看谁都眼熟,全是你前男友。」
醉鬼气焰消了不少:「不是......」
他悠悠地一句话却让云酽浑身起鸡皮疙瘩:「那不是宋见青么......」
他做贼心虚,回头找人的速度简直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果然,宋见青也正在遥遥望向他。
云酽倏地把头转了回来。他喉头发紧,十指无措地抠挖着裤缝,紧张地舔了舔下唇,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身后有人默默靠近,一步又一步。
云酽感觉自己的心简直要跳出来了。
他听到宋见青走到他们这边,和陆景打招呼:「陆哥。」
陆景也没想到宋见青也在这里,一脸意外:「你怎么也在?好巧。」
宋见青可能是点了点头吧,云酽并不清楚,因为他脑子嗡嗡响,根本没敢抬头看。
「陆哥,我先把云酽借走了。」
听到这话的云酽猛地抬头,慌张又茫然。
他径直望向宋见青那双猜不透情绪的眼,看着他那双薄唇上下开合:「你说过,要弥补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