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一狠心，对宋见青说：「我问过了，那个综艺邀请了不少老戏骨和专业幕后人员去做嘉宾，剧本不会太严重，」采蔷有些忐忑，「如果你实在不想去的话，老师也可以再想想办法。」


    宋见青听了她的话陷入沉思，自己这么些年来从没上过真人秀节目，无非是觉得那一个「真」字无比讽刺。


    剪辑完毕的视频里大家其乐融融，实际上摄影机一关掉都装作不认识。他宁可不活跃在大众视线，也不想昧着良心说话，很累。


    可木迪文化这两年来专攻各平台爆火的小成本网剧，多选择家庭伦理和刑侦悬疑作为择本热门选项，的确能够成为采蔷这样刚起步的个人工作室的坚实桥樑。不怪采蔷会心动，这实在是错过难求的好事一桩。


    「老师不用担心，我愿意参加。」


    宋见青答应地利落，倒让采蔷不好意思起来。


    他电影无法上映的事业低谷期，所有帮过他一把的人他都记在心里，现在难得能有偿还的时候，宋见青没有推脱的理由。


    「见青，不要勉强自己，」采蔷眼眶微红，她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忙寻合作拉资金的事情，无处不是碰壁和刁难，只有在寻求宋见青帮助的时候，不费什么力气，怎么能让她不感动。


    远处有人喊采蔷过去，她用手指轻轻蹭掉眼泪，对宋见青十分感激地说道：「多谢你，见青。来日我把木迪文化的签约合同用邮件发给你。」


    真人秀而已，宋见青没参加过也看过，无非就是一群人吃喝玩乐都按照节目组的要求走，嘉宾闹得脸红脖子粗大吵一架他们最高兴，哪怕是相安无事录完节目，剪辑也得东拼西凑给剪成十年血仇的水平。


    如果没有这些惹是生非、把网际网路搅合得鸡犬不宁为己任的综艺节目，人们也会对娱乐圈浮华的外表少一些误解。宋见青捏了捏眉心，准备向经验丰富的白落枫取取经。


    没几秒，白落枫抱着一本打开的杂志走回来，一脸唏嘘：「宋见青，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把人说哭了呢？」


    面对白落枫谴责的眼神，宋见青无语。他没准备解释，准备问她真人秀一些细枝末节的注意事项。


    只见她「啪」地一声把杂志放到桌上，摊开的那一页，正好是孟雀知掌镜拍下的云酽。


    白落枫没好气地说：「要不是我档期没调开，能让她占了便宜？」


    她话有所指，声声控诉封面小花是挖她的墙角才白赚了仲夏月特刊的便宜，然而宋见青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原来上次在电梯里遇见是在拍杂志海报？那云酽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也是哪个小演员吗？


    宋见青在脑海中极速仔细地回忆，他不记得博越有过这号人。


    难道上次不是丁如琢和云酽故意安排的，只是工作完毕来找丁如琢、而自己不凑巧也在？


    云酽上次，不是专程来看他的？


    莫名其妙，宋见青心里泛起酸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孟雀知啊！这可是孟雀知！他好久才拍摄一次numeroo的特刊......」白落枫心痛不已的话被宋见青抛在脑后，他掏出手机飞速在浏览器上搜索「孟雀知」这三个字，果然就是在电梯里骚扰云酽的那个人。


    宋见青脸色骤变，名为「理智」的弦在脑中绷断。


    丁如琢曾经旁敲侧击，跟宋见青诉说云酽刚回国，如何缺钱云云。


    他心中怒火直起。


    ——云酽为了在娱乐圈出头，为了拍一张杂志的内页，居然可以忍受另一个人对他噁心无比的潜规则？


    第8章 漂亮衣服


    白落枫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神色也跟着正经起来：「你，你怎么啦？」


    三年，三年而已，真的能把一个人改变至此吗？


    如果云酽一定要在娱乐圈出人头地，那三年前他们的电影上映时，明明已经有了不错的势头，那时为什么选择离开？


    为什么又要在现在选择这种方式？宋见青根本想不通这一切，他不能明白。


    ……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燥热的季节里，宋见青倏地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蔓延至他的四肢，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心脏如坠万仞深渊，迟到了三年的错愕姗姗来迟，他不愿意接受自己心目中曾经最无瑕的爱会寸寸消弭。


    他的左手死死抓着这一本杂志，光滑的封面被他的动作折出几道不可复原的痕迹。


    白落枫傻眼，抓着他的小臂焦急问道：「宋见青！宋见青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


    在白落枫掏出手机就要叫救护车前一秒，宋见青才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艰难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安抚道：「我没事，就是刚才......」他黯然垂眸，抓着杂志的手又收紧几分力气，尖尖的书角将他掌心刺得生疼，「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他话说得轻松，白落枫被他吓得小脸惨白，恨不得一巴掌把他脑袋按在桌子上：「而什么已！吓死我了你！我还以为你的胃又出毛病了。」


    去年，宋见青为了筹备一部网剧连轴转，经常画手稿分镜到天亮，一坐就是一整晚。


    好不容易开机后，因为川蜀多雨的天气原因，为了节省资金，不得不先拍夜戏。


    饮食作息通通不规律，好不容易捱到回北京，终于把自己熬得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