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上在拒绝,身体却在迎合,黎泉再了解不过他的性子,岑岚总是用凶巴巴的模样掩盖住他的内心,他在装凶上一向很有经验。
「你平时吃的都是什么药?」黎泉漫不经心地问道。
岑岚身子僵了一下,黎泉很快发觉,原本只是随便找一句话来岔开话题,现在却像是拿捏住岑岚的七寸一样。
「就是给你的那种保健药。」岑岚回道。
「嗯。最近还是停了,不要混着吃。」
岑岚这才反应过来黎泉只是为了让他不要同时吃两种药,即使其中一种只是保健药。
「好。」岑岚应了,现在也清醒过来,他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我的……螃蟹呢?」
见他这个样子了还想着螃蟹,黎泉不由失笑,「你当时都那个样子了,谁还能够想到螃蟹?」
岑岚顾左右而言他并没能让黎泉放开自己,他只好直接道,「热,我们……靠得有点近。」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黎泉忽然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可以是什么关系?」他也又逼问了一句。
「同事……」岑岚心虚道,他没办法把黎泉只当做同事。
「哪个同事会像我们这样?嗯?」黎泉甚至还抱着他晃了晃,「我不想当同事。」
岑岚也不想和他只做同事,他垂下眼皮,「我和你看到的不一样。」
他声音很小,即便黎泉靠得很近,也只模糊地听了个大概。
「什么?」黎泉直觉上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我已经订婚了。」岑岚道,像是为了让黎泉死心,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没有意外,下半年我就会结婚。」
黎泉垂眸透过岑岚看自己手上的素圈戒指,岑岚的手上空空,他早该送给他的戒指不知道被岑岚扔在了哪里,可扔在哪里都好,总比放在他那里生灰好。
「你喜欢闵诗宁吗?」黎泉问。
「我需要和她结婚。」岑岚回道。
是需要而不是要。
岑岚隐隐有一个人模糊的轮廓,他清楚自己的苦厄大多数都是由那个人带来的,他是在警告他,没有按照他想要的去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些年来岑岚付出的代价很多,他已经不在乎自己,但是他无法保证那个人会不会向黎泉下手,黎泉不该掺和到这一团乱麻的事情里。
「我必须要结婚。」岑岚语气强硬了些,「必须和她结婚,如果你能违背你一贯的做人准则,情愿当一个已婚男人的情人,我可能也不会拒绝。」
黎泉的身子僵了一下,可他没有放开岑岚的趋势,只是眼底翻涌的情绪岑岚背对着看不见。
「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黎泉有些受伤地问道。
「我只不过是在说事实。」岑岚自嘲地笑了,「还是说你喜欢我到这种程度,连这个也能考虑一下?」
「我……」黎泉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道。
「你自小受到的教育,你的家庭,註定你做不了违背道德的事情,就算你能做出,也会时时刻刻地受到良心的谴责,你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和我在一起吗?」岑岚苦笑着嘆了一口气,「然后我们再彼此消磨、吵架、冷战,再分手,最后把留存的一点感情都消磨殆尽。你想要这样对吗?黎泉,你已经是三十多了,我也不是十八九岁的孩子,我们都没办法再去接受又一个七年的结果。」
「所以,七年前,为什么要走?」黎泉终于问出了这个重逢后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真的是因为……你根本对我这个人没有一点感情吗?」
「如果我说是,你难道还要演一辈子吗?演我喜欢的那种人设,做一辈子我的地下情人吗?」岑岚微微转过身子,变成侧坐在黎泉的怀中,他抬头能看见黎泉的下巴,他伸手往上,轻轻地覆上他的脸颊,「七年前的岑岚不值得你这样做,现在的岑岚更不值得,你不是知道了吗?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我不是什么富家少爷,也不是什么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我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我和你,云泥之别。」
「可我喜欢你,岑岚。」这一声告白早七年前就应该说出,可当时的黎泉骄傲得不行,他觉得是岑岚更需要他,他觉得挽留会让他的自尊心受挫,他觉得岑岚表现得那样喜欢他,过不了两日,岑岚就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就连感情也是可以受到磋磨后更加历久弥新的,可惜并不是。感情就像是娇惯的花卉,如果不好好打理,只能收穫一片枯黄,即便在最开始,这并不是黎泉想像中爱情的的模样,但他不可否认,自从岑岚进入他的世界后,他无法再想像爱情的其他模样。
「七年前我喜欢,现在我也喜欢。」黎泉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情况下剖白心迹,可他敏锐地感受到,如果再不说些什么,岑岚可能会像七年前一样,又忽然消失。
「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演的角色,也不是什么人设,只是你。」黎泉直接把侧坐的岑岚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岑岚的头上,极为眷恋地蹭了蹭,露出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茫然无措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呢?你一点都不信我。」
岑岚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夹在冰和火之间,一时将他整个人都烤得晕乎乎的,他有种缺氧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