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泉第一次觉得像凌行舟这样简单心性的人也挺好,至少能活得更自在。
他想了想,给凌行舟回消息。
【你今晚去了哪儿?】
凌行舟一个定位甩了过来,黎泉看了一眼,不是他那套房子,便关上手机没再回。
启动,出发,不过半个小时黎泉便进了一处高档小区楼下,下停车场的震动把迷迷糊糊的岑岚颠醒了些,他无意识地哼了两声——黎泉车开得稳,一路上又不堵车,岑岚闻着熟悉的车载薰香,竟然陷在副驾驶睡着了。
黎泉没惊动他,伸手将人从副驾驶抱了下来,他曲起膝盖颠了颠,岑岚便自迷糊中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脖子,带着酒气的清浅呼吸打在黎泉的颈侧,像是一根羽毛反覆撩动,痒痒的。
岑岚的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身子又被他抱着,身前自动生出一个空当,黎泉把钥匙放了进去,岑岚立马抱得更紧了些,将那串钥匙团在自己腹部和黎泉的贴近处,自觉充当着一个小袋子的作用。
看着他这下意识的动作,黎泉的眼中终于漫出点笑意来。
到了门口,他又故意不去按门,只低头在岑岚额头上贴了一下,柔声道:「开门。」
岑岚迷迷糊糊地从他怀中往外拱了拱,肚子上的钥匙随着他的转动也稳噹噹地滚到了另一边。他胡乱伸出手,黎泉就着这个姿势让他摸到了门。
指纹按上的瞬间验证成功,黎泉抱着人进了屋子,用脚轻轻带上了门。
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声响起,借着地面上的一点微光,黎泉把他抱进了次卧——他已经很久没有住在这里,偶尔过来都是住在次卧,主卧的床上用品都收了起来。好在请了阿姨没隔一段时间就来打扫一下,不然黎泉都不能随时过来就能睡下。
触到柔软的床,岑岚立时将自己团成了一个自觉安全的姿势,抱着一旁的枕头蹭了蹭。
黎泉替他脱了鞋子,想了想,没给他换衣服,只是开了房间的空调,又给他盖了一条薄薄的空调被。
黎泉捲起袖口,去了厨房。
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只摆了一些速食,还有一瓶黎泉上次落在这儿的蜂蜜,黎泉烧了水,给他沖了一杯蜂蜜水,又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温水浸湿了,连同蜂蜜水一齐端到了次卧。
岑岚并没有完全睡着,还时不时哼哼着,被子已经被他踢到了一旁,黎泉把玻璃杯放到床头,把人扶起来,轻声唤他:「起来。」
岑岚虽醉了,但是还有警惕性,被黎泉一喊,立马睁开眼睛,只是那双眼睛没什么焦距,他定定地看了黎泉半晌,忽然像是认出了面前这个人一般,本就绵软的身子更加放松下来,他迷迷糊糊地小声道:「泉哥?上戏了?」
久违的称呼被他带着一点迷糊的黏糊腔调喊出来,黎泉俯视他的眸子忽地暗了一下,似是也跟着他恍惚了一下,他曾见过岑岚更加绵软乖巧的样子,在外人竖起倒刺的明亮纨绔少年,少有人见到他全然不设防的柔软模样,就连黎泉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重逢之后岑岚的回避和冷硬黎泉他不是没看出来,因此这下意识的撒娇才让他心中更加酸涩——至少一路上过来他刻意的试探表明,岑岚的下意识记忆最亲密的人还是他。
「喝点。」黎泉压制住自己内心汹涌的情绪,语调仍然还是淡淡的,他将玻璃杯里的吸管抿进岑岚的嘴里,岑岚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喝了大半杯缓解了嘴唇的干燥,岑岚眼睛也能睁开些了。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黎泉的脸色冷硬,而且他是被扶着靠在床头,并没有靠在黎泉的怀里。
睁着一双懵懂的眼睛盯着扶着玻璃杯的黎泉半晌,岑岚忽地叼着吸管压了一下玻璃杯,他近乎没有的力气自然没能对玻璃杯施加多大压力,可足以表达他的不满。
黎泉看出来了,但是没睬他,只是看着他叼着吸管不再喝了,就把吸管从他嘴里拔了出来,连同着玻璃杯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生气了。」岑岚趁着他起身放玻璃杯,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他把自己的脑袋搁在黎泉的腹部,感受着黎泉起伏的呼吸,执着地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没有。」黎泉不想和一个醉鬼重温旧梦,他冷硬地把岑岚的手从自己腰上拉下来,「你该睡了。」
岑岚显然没有想到黎泉会这么冷漠,他被拉开的手傻傻地落在被子上,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可还是没看清周围的家具,他有限的清醒就像是只能留着看清面前这个人是黎泉,其余的便一概都不能看清。
「你要……和我分开睡?」岑岚看着黎泉一身西装革履,又低头看看自己被揉搓得皱巴巴的衬衫,很是不解。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分开?」岑岚执着地想要从黎泉那里得到一个答案,看到的却是黎泉侧身站在床头,连正眼都不看他。
「我不是让你咬了吗?」岑岚只觉他从来没有在黎泉这里得到如此冷淡,手忙脚乱地去解自己的衬衫扣子,可惜他今日穿的是件新衬衫,扣子紧,他胡乱揪了两颗下来,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清晰的锁骨,然后把衬衫当做套头衫,直接从里面钻了出来。
黎泉冷眼看着他光着白皙光滑的上身,岑岚左手的青痕还在,浮在上头像是一块白玉上的浮翠,看在好这口的人眼里足以叫人血脉泵张,可落在黎泉眼中却是让他心一寸寸冷下去的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