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太久,脸上凹陷出两道生硬的红痕,像刀疤,配上他那张耐心了无的脸,有几分陌生的厉色。
「烦不烦?」少年声音半哑,捡起脚边的瓶装可乐猛灌两口,揶了揶下颚,示意:「进去啊。」
许纯屏住气,面无表情地擦着桌沿进去坐好。
铃声同时打响,外语老师穿了件碎花长裙,抱着试卷板着脸走进教室。
上周的月考成绩已经下来,秦野交白卷的事早被班主任在昨天的班会课上重点批评过了。
所以外语老师今天这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其实很好理解。
「本来这次咱们班的平均分能在年段够上第二名的,偏偏有人喜欢搞特立独行。」刘慧说这话的时候意有所指,白了眼最后一排的秦野,「结果把咱们班的平均分直接下拉到了第五名。」
「不过这次年级的最高分还是在咱们班,许纯同学,就作文扣了一分,其他答得都全对。」刘慧话锋一转,由心感嘆,「我就是想不通了,大家都坐在一间教室,学一本书,有些人和年级第一还是同桌,怎么就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
刘慧匪夷所思的当然不止这点,于是阴阳怪气道,「要不秦野你站起来跟同学们说说,你和许纯都是一个妈生的,智商能差这么多吗?」
课堂上掀起一阵笑,虽然只有短短两秒。
毕竟大家对这位不学无术的违纪少爷多少还是有点犯憷心理的。
这会儿许纯刚从桌洞里拿出英语书,听见闹笑声不禁蹙起眉头,课间的埋怨此时已荡然不在,她下意识地轻瞥了秦野一眼。
少年看上去好像没所谓的,吊着椅脚,坐那儿摇摇晃晃,跟个午后乘凉的大爷似的。
看他那样,许纯反而回想起许丽珍跟她说过的话,她说秦野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孩子,虽然看样子没心没肺的,但其实心思很多。
尤其现在,正处叛逆期。
不经意的言语,都极有可能触碰到他不易察觉的底线。
许纯当时也没多想,就那么直愣愣地站了起来。
刘慧秒换了脸色,笑着关切询问,「怎么了,许纯,身体不舒服吗?」
许纯摇摇头,说没有,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刘老师,我和秦野以前测过智商的,他比我要高点。」
刘慧:「……」
不知是谁噗嗤一声,大家一下又笑开了。
前座的沈梁川笑得肩膀乱颤,捂着眼,转过头来给许纯比了个大拇哥。
讲台上,刘慧面色略显难堪,敲了好几次黑板,才让同学们安静下来。
许纯在班上属于学习佼佼者,平时话不多,也很少冲撞老师,这次虽然算不上过分的顶嘴,但谁都看出她是在帮秦野出气。
不过那位当事人还是端着那张无所谓的脸,看不出喜怒。
秦野的三庭五眼很精緻,但被他冷漠的情绪洗刷后,只增了味疏离的寡淡。
不管许纯怎么看他,他还是一样神情全无。
上课过去十五分钟,许纯心不在焉地没了听课的心思,她瞟了秦野两眼,那傢伙光明正大地玩着手机,好像在谁发消息。
从许纯的角度看过去,只能隐隐看见对话框顶上的备註,一个「姿」字,后面加了颗红色爱心。
刚才暂时忘了的八卦,这下又轰地乍现在许纯的脑袋里。
传闻是真的。
秦野真的和肖姿在一起了。
这样一个无情的事实摆在她眼前,许纯并不想接受,她想过秦野会谈恋爱,毕竟像他肆意张扬,活得潇洒利落的男孩子,有哪个女孩看了会不动心。
可她想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是肖姿。
他们没有交集,彼此也不了解,仅仅因为她在大庭广众下跟他告了个白而已吗?
那也太随便了。
左胸口突然一跳一跳地有些疼,许纯按着太阳穴,脑子发胀得又麻又痛。
「冷。」
一道冷冰冰的指令入耳,许纯下意识看向窗户,大开着,但十月的天,没什么风,偶尔拂过,反而掀起一阵热意。
不晓得他哪里觉得冷,许纯没理睬,指骨抵着太阳穴继续揉.捏。
「冷。」
秦野说第二遍的时候态度明显烦躁了许多,分贝快赶上正在分析考卷的刘慧。
许纯没他放肆,瞥了眼他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声音很轻带有两分不满,「冷你就穿外套。」
话音刚落,许纯眼前一黑,脑袋上兜了件宽大的校服,上面还有栀子花的洗液香,和许纯的那件味道一样。
鼻尖嗅了两下,许纯茫茫然地将校服往后扯下,半截光洁饱满的额头还有那双漂亮的杏眼小露出来。
「你干嘛?」许纯不明所以。
让他冷就自己穿衣服,套她头上做什么?
秦野噼里啪啦打着字,发出去了才斜眼睄她。
他比小学那会儿要不爱讲话,基本一个眼神能说明的事,就懒得再多讲一个字。
譬如现在,好像许纯明知故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许纯扒拉下校服,重新给他挂了回去。
反射弧绕了大半圈,才恍然可能是刚才头疼的模样被秦野误会了。
想到这,先前还在生的气,瞬间弱下去几分,许纯强迫自己摆正心态,先跟他确认真假。
她把头低下去一点,尽量不被老师发现她在开小差,「你是不是谈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