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快走几步进了房门内,就看见裴淮景站在屏风外,「怎么样?人没事吧?」
「不知道,还在里头没醒过来。」
「我先进去看看。」沈知意握了握裴淮景的手让他放心,转身走进屏风内。
床榻之上,女子脸色发青,脖颈上的勒痕很深,旁边有两个在伺候的丫鬟,正小声啜泣着。
「你们两个起来,先让开。」沈知意淡声道。
守在温舒儿床榻边的两个丫鬟立刻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沈知意上前坐到床塌边,摸着温舒儿的脉搏,已经摸不到心跳。
她抬手,手指搭在温舒儿的脖颈处。就连此处也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沈知意微微皱起眉头,「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自缢的?」
站在旁边的丫鬟抽噎着说道:「我们是来换值的随后发现的……小姐……我们也不知道小姐她是什么时候自溢的!」
沈知意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一针扎在温舒儿脖颈处,随后又快速在她头顶扎了两针。
将温舒儿的手臂展开,沈知意取了银针扎在她手臂处,床榻上的人仍旧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一旁的丫鬟见自家主子没了气息,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小姐!」
「小姐!您不能抛下我们就这么走了!小姐……」
沈知意拿出最后一根银针,扎在温舒儿人中处,捏着银针转了几圈。
原本已经了无生气的人,却忽然胸口一个起伏,侧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本来还在跪地痛哭的两个丫鬟,被这景象吓得连哭声都止住,只能怔愣的看着床榻上「死而复生」的自家小姐。
温舒儿只觉得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只觉得眼前的漆黑褪去,看清楚身前坐着的人。
沈知意抬手将给她身上扎着的银针取了下来,「你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温舒儿僵硬的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沈知意有些说不出话来。
见她没事,沈知意这才敛下眼眸道:「既然你没事,有些事我倒是想向你问个清楚。」
沈知意起身,坐到房中的圆桌旁,抬眸看着床榻上还有些虚弱的温舒儿,「你为什么要自缢?」
温舒儿脸色苍白着,自嘲的笑了笑,低下头去,「是我自己不想活了,给夫人添麻烦了……」
「果真是这样吗。」
沈知意眸子微抬,瞥向跪在地上的那两个丫鬟,「你们两个说说,姨娘在夫家自尽,当的是什么罪名?」
两个丫鬟哆哆嗦嗦,其中一人低垂着头开口,「回……回夫人,姨娘若无故自尽,则除了姨娘的名分,将尸体送还娘家,还要责打娘家长辈五十仗刑。」
温舒儿紧抓着被子紧张道:「我是因为白日里受了辱……这才要自尽的!和他人无关!」
瞧着她这模样,沈知意仍旧像旁边的小丫鬟问道:「若是在夫家受了苛待,从而选择自缢又当如何?」
「若……若是因在夫家受了苛待,不堪其辱选择自尽者,娘家人可凭一纸状书告到有司衙门去。」丫鬟的头低的直接磕在了地上,不敢抬起来。
「好。」
沈知意点了点头,复而视线落在温舒儿的脸颊上,语气还是之前那般温和,「那我来问你,既然你觉得白日里受了委屈,为何不同我说个清楚?」
「你是觉得,我不会为了你伸张正义?还是说,你觉得伯爵府会断了你的活路?」
温舒儿有些怯懦,但还是抬眼看向沈知意,「我……我是怕……是怕……」
「其实都不是对吧。」
沈知意道:「我告诉过你,有事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你。可是你却选择了自缢,你不是怕,是有人指使你的对吧。」
温舒儿听到沈知意这样说,一瞬间垂下眼眸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不……不是这样,我自缢全在我自己,没有……没有旁的事!」
沈知意眼中的眸光沉了下去,声音如同凛冽的利刃,刮到了温舒儿的脸颊上,「我不想与女子为难,我知这世道艰辛,对女子百般苛刻,所以今日我会替你出头。」
「温姑娘,或许我看起来真的很好说话。可就算是菩萨也有三分火气,别说是我这种普通的妇道人家了。」
沈知意敛了眸中的光,一双眸子深若寒潭,与晌午那时护着温舒儿的样子判若两人。
温舒儿被沈知意的目光看得浑身一抖,凉意顺着嵴梁骨攀沿而上,「我……我……」
跪在地下的小丫鬟先扛不住了,她冲着温舒儿的方向磕了两个头,「小姐,小姐您就说了吧!她们是让您来送死的,夫人是给你一条活路!您就别倔了!」
温舒儿眼泪啪嗒啪嗒的从眼眶中掉了下来,哭的几乎不能言语。
刚才那说话的小丫头,转过身冲着沈知意的方向磕了两个响头,「夫人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命苦!她……她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沈知意冷着眉眼,「你且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说!奴婢说!」
小丫鬟趴在地上,飞快的说道:「被抬进府之前,老爷曾经吩咐过小姐,入府之后……尽快找个机会自裁,他们也好……也好上门来将小姐的尸身带回去。」
沈知意冷冷的道了一声,「恐怕,不止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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