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不过是说说自己喜欢的诗人,郡主又和何必太过于认真?非要在这些诗人中拼个高低?」
「你!」
「在我的课上,吵什么吵?!」孟夫子转身敲了敲桌面,冷眼扫了一眼众人,「沈姑娘你先坐下。」
孟夫子清了清嗓子,瞥向五皇子的方向,「既然说到此处,将进酒这首诗又表达出诗人当时处于什么样的情境中?你对这首诗又有什么自己的註解?」
谢湛站起身,稍加思索道:「学生觉得他身上有着寻常人没有的洒脱,这首诗大有看透这世间万物只感慨,人生在世就应洒脱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此才算不负此生。」
「先人应当是在酒醉之时,随同友人在山川间的有感而发,才得了这首千古流传的诗词。」
谁知孟夫子却在这时摇了摇头,只道:「你先坐下吧。」
没有预料中的夸赞,谢湛的脸色微微一变,坐下后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夫子好像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
「还有谁,来说说将进酒这首诗你们自己的註解。」
整个学堂安静了下来,大家互相看了看,显然五皇子的回答没能让孟夫子满意,却没人想当这齣头鸟。
孟夫子见无人回答,走到沈知意的桌前,用书卷点了点她的桌案,「你可读过将进酒?」
沈知意被再次点名,无可奈何的站了起来,「我……曾有幸读过,却谈不上见解二字。」
第112章 按捺不住
「嗯。」孟夫子收起书卷,转身向回走,「不过是个人的见解罢了,说出来听听也无妨。」
这是势必要让她说了,沈知意垂着眼眸有些为难。
洛明诊却趁此开口,语调有些不怀好意,「夫子不若还是算了吧,看样子沈姑娘好似并未读过将进酒。」
她此话一出,女子一侧也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没读过,还装出一副读过的样子,虚荣心也未免太强了些。」
裴淮景耳力极好,他听得到那些人的声音,按下书卷站起身,「夫子……」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沈知意站在屏风那侧却先开了口,「既如此,若是我说的不好,还请夫子见谅。」
清脆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学堂上响起,沈知意抬起眼眸其中蕴着点点光亮,「先诗人写这首诗的时候,正处在本贬之时,心中对国家的抱负难以抒发。」
「诗中更多的是诗人对此的愤懑,以及心中的郁结,此处既映射了他心中旷达不羁,又感嘆自己的怀才不遇,两种情绪在心中交杂,才写出了如此诗句。」
「你胡说什么,这首诗哪里像你说的那样。」安平第一个开口反对道。
沈知意对安平郡主的态度毫不在意,只是对孟夫子道:「想要了解一首诗,不能仅凭他诗中的词句来了解,还应同诗人当下的处境相结合,学生读此诗多的是瞧见诗中的悲切之情。」
「可毕竟这不过是个人的註解,斯人已逝,我们无法真正知晓先诗人当时到底是何心境,到底是醉酒豪迈之作,还是藉此抒发心中愤慨,我们都不曾得知。」
沈知意话音落下,学堂中一片沉寂,过了许久都没有人开口说话。
孟夫子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那头站起来的裴淮景,「小将军可有什么要说的?」
……
裴淮景几乎是被沈知意的话震住,听到孟夫子的话才回过神,「没……没什么要说的了。」
谢胤在静默的学堂中缓缓鼓起掌,声音格外有些清脆,有太子抬头其他人也稀稀拉拉的鼓起掌来。
「夫子,觉得沈姑娘的见解如何?」谢胤放下手,向孟夫子问道。
孟夫子眸子中不掩对沈知意的欣赏,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讶异的话,「若是我要选关门弟子,定也只会选她一人。」
学堂中众人譁然,孟夫子不仅学识渊博,当今朝堂中有许多出色的大臣都是他的学生,就连当今陛下的学识,都是孟夫子一手教导出来的。
如今孟夫子对沈知意的肯定,无疑是重重的谢湛的脸上甩了一耳光,许多人的脸上皆浮现出古怪的表情。
接下来的课进行的异常顺利,没有再出什么么蛾子,只是沈知意自坐下后,心中就一直有些不安,今日当了这齣头鸟,本来她在宫中就不安生的日子,恐怕以后会更艰难。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沈知意跟着昭容就想离开。没曾想被裴淮景身边跟着的小厮留了下来。
昭容冲着沈知意眨了眨眼睛,瞥见裴淮景靠近,飞快的要离开,「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公主!」沈知意还来不及说什么,昭容的身影早已经跑远。
沈知意随着裴淮景来到御花园中,两人沿着湖边走着,冷风拂过两人的脸颊,让昏昏沉沉的裴淮景有些清醒过来。
「知意,我明日就要走了。」裴淮景停下脚步,面色有些担忧道:「原本我是想让你在宫中陪着小姑姑侍读,她也能庇护你一二。」
裴淮景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如今看来,或许是我错了,将你接出了沈府那腌臜的地方,却让你入了宫中这吃人的地方。」
瞧着裴淮景那张担忧的脸,沈知意反而轻笑了起来,她抬起有些冰冷的食指抵在对方额头处,「再难过的日子我也挺过来了,怎会是你的错?」<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