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者自清。」
梁子诀冷声道:「她现下生死未卜,你竟还有心思在意那些虚礼?」
林默涵不防备被梁子诀当头训斥,也意识到自己被礼教约束的没了分寸,人命关头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梁子诀环视了一眼神态各异的众人,冷笑道:「况且这帮人真要造谣,自我从火场救出这位姑娘开始,怕是够他们做一本文章!何必在意那些嘴碎的小人?」
说完抱着沈知意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林默涵也不再阻拦,连忙跟上樑子诀的步伐,不曾看到身后洛明珍晦涩难辨的神情。
这头梁子诀刚走,那端裴淮景就接到了消息,得知沈知意赶去火场救人,连忙风尘僕僕地赶到酒馆门口。
却只看到几位世家小姐公子攒聚在一处,哪里还有沈知意的影子?
「你们有没有瞧见知意?」
裴淮景脸上不掩焦急,朝着几人发问。
那几位世家公子小姐下意识对视了几眼,几人面面相觑半天却没有一人吭声,只缩着脖子互相使了几个眼色。
裴淮景长眉皱起,总觉得这几人的情绪有些不对,他顿了顿正预备开口再问,突然一旁的洛明珍抢白道:「方才沈姑娘被一个男子抱着离开了!」
她说完伸手搡了搡身侧的女子,身边女子连忙应声道:「对……对!好像是梁国公家的小公爷,专程来找沈小姐的,一句话也未曾与我们多说,抱着人就走了!」
洛明珍擦了擦脸上的尘灰,意有所指道:「也不知沈姑娘何时跟梁小公爷有了交情,我先前听说,沈小姐不是才回京城吗,怎么……倒是比我还在京中有人缘?」
裴淮景皱着眉头,只左右仔细观察着附近的情况,没有回答几人话头的意思。
里头一位世家公子得了洛明珍的眼色,也接话道:「沈姑娘容颜绝色,讨人喜欢原也是正常的,只是到底婚约在身,还是要注意一些规矩。」
「哎,还是乡下来的,不晓得男女大防,不懂得女子未出阁要待字闺中,要在意自己的名节。不然这么随性下去,日后可是要给夫家惹笑话的!」
洛明珍观察着裴淮景的神色,心中得意,这会假惺惺地帮衬着沈知意说道:「你们可别乱说!万一沈姑娘是有苦衷呢,虽然女子不管如何,都不该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跟男子拉拉扯扯,若是我肯定不如当场一头撞死!但沈小姐自从进京,哪件行事不是叫人意料之外,想来她定是有自己的……」
「是知意救你们出来的。」
裴淮景突然开口打断洛明珍喋喋不休的话头,转头静静地盯着洛明珍,眼底是深不可见底的寒意:「是吗?」
这眼神宛若实质,冻得洛明珍浑身一颤,下意识结巴道:「什么……什么救,我们都是自己想法子跑出来的!」
裴淮景脸色微变,只是那双眼愈发黑沉,他抬手点了点前方火势渐渐缓下来的酒馆,冷声道:「那是知意的披风,浸了水,所以烧到现在还未完全变形。」
「酒馆楼梯被横樑堵截,火势又大,外头若是没有人冲进去,凭你们的本事,根本不可能也没胆子跑出来。」
裴淮景轻轻吸了口气:「我在问一遍,是不是知意救你们出来的?」
传说中杀伐果决的「玉面阎罗」裴淮景,常年待在战场上,极少回京。因而众人也忘却了,他是刀枪血雨里杀出来的功名。
这会一言不发静静盯着众人,背后熊熊燃烧的火势,腾起浓厚的黑烟,衬托得裴淮景愈发气质沉郁骇人。
「是……是沈小姐把我们……把我们一个一个救出来的……」
到底有那胆子小的,根本受不了这种高压的对视,吓得结结巴巴说出了实情。
洛明珍狠狠剜了那人一眼,转头抬着下巴,理直气壮道:「就算是她救我们的又怎么样,又不是我们求着她救得!况且我们说的也是实话,本来就是她被一个男的抱着走了,你问问这里所有人,我们都是亲眼瞧见的,但凡有撒谎的,我们全都被拔舌!」
裴淮景眼神愈黑沉,盯着洛明珍,眼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本就身子弱,还要来回火场救你们出来,怎么可能受得住?有人能救她性命,我感激还来不及,只有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才会上一刻求着人救命,下一刻憋着主意造谣她的名声!」
洛明珍自小千娇万宠长大,姐姐又是高嫁,如果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当即呛声道:「谁稀罕她救命?是她舔着脸非要来救我,本小姐可从来没有求她,我还嫌弃她这样的乡民脏了本小姐的衣服……啊!你干什么!」
话未说完,洛明珍被裴淮景一把擒住肩膀,直接凌空腾起,飞上酒馆屋檐。
酒馆火势虽已比之前小了许多,但从顶上往下看仍旧是烈火熊熊,所到之处尽皆焚毁殆尽,火舌顺着廊柱瞬间窜到屋顶,离得近了洛明珍几乎能感觉到那火舌舔到自己的鞋子。
她吓得脸色惨白,惊恐地问道:「裴淮景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姐姐可是三皇子正妃,若是我有一个三长两短,你肯定……啊!!」
裴淮景手一伸,猛地把洛明珍凭空悬在火海上,被底下空落落的房间和时不时上卷的火焰炙烤着。
「不是说,不稀罕被救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