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弄巧成拙,她先前所做的一切也全都白费了,此番也同样不能冒险。
「嗯……什么?」
裴淮景瞧得出沈知意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你有心事?」
沈知意用笔桿抵了抵下巴,低头向裴淮景凑近了些,「我只是……」
双眸和沈知意清澈的眼眸对上,裴淮景呼吸一滞,迟钝的想要移开和面前女子对上的视线。
却又听得沈知意清越的声音响起,「十分担忧小裴将军再这么跟我在这耽误下去,我怕是一下午都配不好药了!」
她声调极高,陡然再裴淮景耳畔响起,吓得裴淮景一个激灵,等到反应过来,又无奈笑着看向沈知意,眼里说不出的宠溺与欢喜。
「你怎么……」
沈知意歪着脑袋一笑:「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小裴将军,你可真粘人。」
这话叫裴淮景浑身一僵,脸颊爬上一缕绯红,支支吾吾开口,「我……我才没有,那你在这配着,我出去就是了!」
即便是裴淮景背过身,耳朵上的那抹绯红也没能骗的了沈知意,他快步走了出去,没注意到柜檯中执笔偷笑的人。
将药方最后一笔添好,沈知意将药方拿起走到药房外,「药方已经置换,我抄写了三份,一份小裴将军你留下,另一份交给府中的下人替你煎药所用,最后一份就留在我这里。」
接过沈知意手中的药方,裴淮景嗯了一声,似乎还有些别扭的不敢看沈知意的脸。
「对了。」
回去的路上沈知意先行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明日,我想出府一趟。」
第70章 别冻坏了身子
裴淮景下意识眉头紧皱,脱口而出问道:「怎么又要出府,不是说好不走了吗?」
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失言,裴淮景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懊恼。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出府是要回去了?」
沈知意抿着唇瓣似是在强忍笑意,眸中波光泛滥开来,「之前那批难民……我想去瞧瞧他们,不知小裴将军可否行个方便,帮我通融通融?」
裴淮景陡然松了口气,点头道:「自然可以,圣上派刑部尚书亲自审讯,知晓他们确实为西南匪祸所害,已经放他们出狱,还特许他们在京中生活。」
「前几日我让管家寻了一处宅子,已经把他们安顿了起来。」
沈知意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裴淮景,却见他态度自然,完全没有邀功的意思,重又垂眸咬了咬唇,轻声道:「辛苦小裴将军了。」
裴淮景摆了摆手,刚要开口,突然被冷风一呛,咳嗽了两声,气喘不匀。
瞧着他咳得脸都红了,还要强装镇定,沈知意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好了,快回去歇着吧,若是折腾地旧伤复发,白浪费我的血了!」
裴淮景下意识摸了摸伤口,又回头看了沈知意两眼,方才慢慢走出门,被小厮搀着出了房间。
沈知意嘴角不自觉扬起,重又垂头继续梳理药材。
突然外头进来一个侍女,低着头也不等沈知意开口,把一张纸条往台上一摆,又急急忙忙地离去。
沈知意一顿,伸手挑开那张纸条,上面只有简单一个字:书。
是谢湛!
这五皇子倒也真是脸皮厚,方才还连番给她找麻烦,这会就好意思伸手要书了。
沈知意嘆了口气,究竟还是招来翠微,与她仔细叮嘱一番,方才放下心思,重新研究药材。
第二日一早,沈知意出府上了公主府准备好的马车,却没想到马车中还坐着一人。
着实没想到裴淮景也会出现在马车中,他身穿黑色狐裘大氅,正端着一杯热茶端坐在一旁。
见沈知意进了马车,朝着斟好的热茶抬了抬下巴,又对外头吩咐一声,「可以启程了。」
手中握着有些发烫的茶杯,沈知意有些讶异:「小将军,你与我一同去?」
裴淮景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仍是解释道:「那处宅子地处偏远,有人龙混杂,你一个姑娘家孤身前去,到底不便。」
沈知意似是恍然大悟一般,长长「哦」了一声,突然笑道:「其实小将军不必这般麻烦,不拘随意指一位副将,也好不耽误小将军养伤。」
裴淮景被问的一结,愣了半晌也不知怎么接话,只能垂头盯着热茶,耳朵烧的血红。
沈知意见他羞窘,也不再闹他,慢慢靠近他身侧,轻声道:「你陪我去,我很高兴。」
马车轻晃,外头冷风忽的灌了进来,几瓣雪花也随之被吹了进来,落在沈知意的手背上,微凉的触感驱使她向外看去。
「下雪了!」
沈知意身子前倾,歪着头向外看去,她眼眸中是掩饰不住的雀跃。
这还是她重生回来,下的第一场雪,沈知意将纤细的手腕伸了出去,点点冰凉的触感落在她手腕处。
沈知意怔怔抬头,前世她去世的那几日,也下了这么大的雪。
她一个人躺在没有生气的被褥上,看着空荡荡,白茫茫的院子,终究没有等得来自己的明天。
冰凉的雪花打在她的脸颊,衬得她愈发冰肌玉骨,连发丝都沾惹了一丝生人勿进的仙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缥缈人烟。
忽然下一刻,身上一暖,沈知意下意识抬头,就瞧见裴淮景脱下大氅,罩在了自己身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