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怎么也不肯再看一眼许烟,袖子一甩就出了门,郑家大儿媳心中得意压都压不住,面上拼命忍住笑意,也赶紧跟了上去。
郑简明到底是男子,也不能去看刚生产完的儿媳,只能再三跟昭阳道谢,又约定晚间再让自己儿子来看许烟,方才跟上自己媳妇的脚步。
等到郑家人彻底离开,曹迅才拖着满身是伤的身子,被小厮搀扶着,丧眉耷拉眼皮地走到昭阳面前:「多谢长公主相助。」
昭阳白了他一眼,冷声道:「帮你的是知意,用不着谢本宫,你若是当真心里还有些分寸,以后就少在外头惹事生逢,真当曹家在京城一手遮天了,今日踢到郑家这块铁板了,这京里多的是卧虎藏龙,今日能帮你,日后等你一人惹上麻烦,我看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曹迅被骂的一声不吭,只能连连点头听训。
等到长公主歇了一口气,他才抬头看向一旁沈知意,少女脸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痕,在稚嫩脸上却不显突兀,凌厉得耀目,一时倒是让曹迅到嘴边的话不知如何开口了。
「多谢……多谢沈姑娘……」
沈知意静静道:「不必,淮景与太子交好,我原是为了他。」
第59章 随手帮忙
少女眼神淡然扫过,转身把佩刀还给侍卫,显是不愿再跟曹迅多说一句。
瞧着沈知意转身离去的背影,曹迅心中不知为何,突然一跳,竟意外地觉得有些莫名的失落。
一旁的小厮瞧着昭阳公主已经离开,凑到曹迅耳边抱怨:「这哪来不知高低的野丫头,仗着昭阳长公主在后头撑腰,竟然连圣上御赐的宝马都杀了!这马儿可废了少爷多少心血,咱们要不要找机会给这丫头一个教训?」
话音刚落,脑袋上便狠狠挨了曹迅一记爆栗子!
「不长眼的东西,我怎么养了你们这酒囊饭袋?」
曹迅恨得咬牙,「没看刚才郑家那老头都要到皇上那里告发我草菅人命了,还在乎一匹畜生?到时候我都要被我爹打死!」
小厮摸着头又是不解又是委屈,忍不住嘟囔道:「告就告呗,少爷您可是皇后娘娘的表侄子,国舅爷又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皇上怎么可能发落曹家?」
没防备从小厮嘴里听到这番话,曹迅不由一怔,竟是久久说不出话。
自小父亲常年在外,对他们几个兄弟姐妹疏于教导。唯独人命是非每次回来都要耳提面命,曹家万不可出大奸大恶之人。这些年即便母亲溺爱,曹家子弟再纨绔也未曾犯下什么大罪,他自认自己还算有所分寸。
今日一事却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曹家树大招风。即便他自己心里有数,手下人却早已仗着曹家的庇护无法无天。若是哪日当真惹上什么麻烦,自己受罚事小,连累到了皇后娘娘,怕是整个曹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由后背渗出一层冷汗,当即训斥那小厮道:「说什么胡话,这事情要是闹到我姨娘那里,不用圣上发落,我先去宫里嗑几百个响头!真当我曹家一手遮天了,日后再叫我听到这种话,自己掌嘴,出门领五十棍!」
小厮被这般斥责,哪里还敢说话,唯唯诺诺站在一旁,暗自后悔。
「还站着干嘛?滚去把外面收拾干净,怎么,还要让长公主踩着尸体出门啊?」
曹迅气不打一处来,小厮吓得连声应是,连忙招呼几个人去收拾马儿尸体。
外头的动静隔着一扇门,被里头的昭阳听得清楚,她看向一旁的沈知意,压低声音冷笑:「还算有些脑子,不然本宫真替皇嫂委屈,好歹也在膝下养了几年,养出了什么玩意儿?」
她说着脸上又有些忧虑,「不行,改日我还是要跟皇嫂好好说道说道,今日尚且咱们在场。若是由着曹家人这般胡闹下去,迟早会牵连皇后和太子!」
沈知意却伸手按住昭阳,轻笑道:「伯母不用太过担心,曹家这一辈的子弟。虽然无甚成就,纨绔荒唐,却至今未曾闹出任何欺男霸女,占田扰民的大罪,曹将军为人刚正,想来也容不下自己儿女这般荒唐。」
「况且今日之事也是给了曹公子一个教训,想来回去之后必定要自省一番,伯母贸然插手,反而徒给皇后娘娘添了烦心事。」
昭阳一怔,嘆了口气:「你说的在理,倒是我操心太过,总是见不惯曹家这代这般没落下去……」
沈知意思绪却飘远到了前世,她清楚记得,曹家自郑简明上奏「纵马街市,草菅人命」一折开始,无数弹劾纷至沓来,曹家大厦一夕倾倒,当时曹国舅还被派遣在抚西打仗,皇帝担忧他拥兵自重,派人到曹府逼着曹家儿女手书劝归曹国舅,违抗者杀之。
曹府亲眷三十七口,无论嫡庶长幼,无一人低头。
血溅满门,无一生还。
「曹家只缺人才,不缺风骨,君子无根不立。」沈知意轻笑着安慰昭阳。
她说得随意,却叫昭阳一怔,看着沈知意的眼神也有些惊嘆,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小丫头,竟能说出这番见解。
沈知意却松开手,走到许烟床榻询问情况。
银环一看到她就扑通一声跪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谢……谢谢沈姑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谢谢你救了我家夫人,您的大恩大德,银环给你做牛做马!」
沈知意被她这个阵仗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了她一把:「不必不必,也并非我一人功劳,主要是长公主出力,又有王神医在一旁坐镇,我不过随手帮忙罢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