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围着一群人,是他父亲的债主,也是这里的地头蛇。
女孩儿的声音吸引地头蛇,他们的拳头从他背部收起。
他心里骂了句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孩子,「蠢货!」
有说这话的功夫,她不如直接去报警!
但,她确实吸引这些小混混的注意。
刚刚还围绕在他身边的小混混径直朝她走过去。
他们眼底闪着浑浊的光芒。
此处街头杂乱,垃圾乌泱泱堆在一处,蝇虫满天,气味污浊令人作呕。
忽然出现在此刻的陆遥伽,衣衫整洁矜贵,眉眼昳丽如画,粉妆玉琢,满身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她眼珠是琥珀一样的深棕色,眼神里透着几分天真懵懂,看着那群朝她危险逼近的人,她有些不解皱了皱小巧精緻的鼻樑,「你们做什么呀?」
依旧是软糯的腔调。
为首那人染着一头黄毛,指甲乌黑沾满泥垢,他笑起来,露出一嘴黄牙,眼神猥琐从她满身扫过,「小妹妹,哥哥没想做别的,哥哥只是想疼疼你,好不好?」
那时,他费尽翻个身,侧过脸刚好看到那对峙一幕,心里有些惋惜,「可惜了,娇贵的小公主註定被这些人糟蹋。」
他又想:关他什么事呢?谁叫这小公主多管闲事跑到这里来?
他闭上眼睛,沉下心不想看到小公主的惨状。
但,他没听到女孩子的哭泣。
他听到属于那一帮小混混的鬼哭狼嚎。
他不可置信睁开眼睛。
眼前局势的发展似乎完全脱离他的想像!
陆遥伽并没有察觉那边温斯衍的注视,她手腕用力,黄毛的胳膊被曲折到不可思议的弧度,下一刻,是属于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
黄毛尖锐「啊」出声!
他剧烈挣扎,但他全身都被陆遥伽钳制住,美轮美奂的烟粉色长裙下,是黄毛僵硬到发颤的躯体。
陆遥伽松开黄毛,缓缓站起来,她眼神不再天真懵懂,反而带着一种淡漠的冷厉,她抬眉对另外的小混混,缓缓笑一笑,说:「你们也要试试腕骨被折断的感觉吗?」
黄毛的下场历历在目,其他人自然不敢再出手。
比起他们没有章法的打群架锻鍊出来的武力值,这个小女孩显然是练家子,仅仅一招就把黄毛掀翻在地。
他们争相逃窜。
陆遥伽朝他们笑笑,折返回黄毛身边,她从精緻手包里拿出一摞红色钞票,略带温柔的塞到他领口,温和垂眼说:「你的医药费,一会儿我会打120来接你。」
而后,她便没有停留,缓步离开。
这些,都被他收在眼底。
一开始,温斯衍以为她是为了救他才过来处置黄毛,但等到一切事情处理完毕,她也没有像这边走过来。
她眼角余光都没有往这边瞥,脚步轻缓离开,她的烟粉色裙摆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从此,这道光芒永远留在他心底。
*
「刚刚,我记起初见你的时候。」
站在厨房里,细细切着青椒丝,陆遥伽突然听到温斯衍沉缓的声音。
「哦,是吗?」
陆遥伽并不记得她初次见温斯衍是什么时候,她是莫名其妙跟他熟悉起来的。
温斯衍走过来,倚在透明的厨房隔断上,有些痴痴望着她,「第一次见你时,你一眼没有看我。」
陆遥伽把切好的青椒丝搁在盘中盛好,回过眼看他,眼眸含笑,「兴许,那个时候你的境遇比较惨,我要给你留面子,不能多看你。」
今日,她穿着烟粉色长裙,深棕色长发被钻石发箍挽住头顶,露出脖颈修长白皙,肩颈笔直,但这些,都不及她璀璨眼眸。
温斯衍回过神,「好像是这样。」他移开眼睛,笑笑说:「你习惯不跟别人撕破脸。」
陆遥伽做了四道家常菜,熬了简单的玉米粥。
她知道,温斯衍是念旧的人,尤其念念不忘他的祖父。
今天她做的菜,都是他从前跟她提起的,他祖父生前为他做得饭菜。
温斯衍夹了一筷子菜,尝了一口,而后放下筷子,含笑望着陆遥伽,「谢谢你,珈珈。」
陆遥伽点头,「你喜欢就好。」
「我喜欢,但我再也吃不到了。」
温斯衍垂眼,心底苦涩蔓延,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但不知道如果他做得正确,他会不会重拾往日的美好。
周月浔让他接近温玉森,其实,他可以有别的方法,完全可以不用利用陆遥伽的感情,但他还是利用了。
他想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孩子看见自己。
尘埃也想沾染月亮。
陆遥伽猜测到他心底在想什么,但无意去开解他,她这个人并不是那么圣母。
她垂下眼眸,慢慢喝着粥。
温斯衍又道:「我决心去自首。」
陆遥伽眼睫颤了颤,没有抬眼,勺子在粥中慢吞吞搅拌,「你做错了什么?」
温斯衍说:「当初,给温先生下药的人不只杜明礼一个人……还有我。」他扯唇笑了笑,声线脆弱,「珈珈,你一直知道,是不是?」
陆遥伽抬眼,眼神清凌凌,唇角讥诮勾起,「你倒是可以稳坐钓鱼台。」
她淡淡说:「杜明礼赢了,你就跟着杜明礼一起掌管温家,杜明礼输了,你便把杜明礼卖了,杜明礼害人的证据交给周月浔,当做投名状,对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