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浔道:「我有温氏集团一半的股份,掌握杜明礼受贿的罪证,你尽可以利用我。」
陆遥伽在他下唇轻咬一下,手腕摩挲他后颈,道:「你是我的底牌,我不想用。我有其他法子的。」
陆遥伽觉得这样说话不大方便,时刻都有擦枪走火的风险,她身体往后仰,脱开他怀抱。周月浔平静呼吸,放开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
陆遥伽理了理米白色针织裙,坐在一边矮凳上,素白手指端起小米粥,递给周月浔,「三叔,你先吃点东西。」
周月浔接过粥,看了眼,着实没胃口。他慢慢用汤匙搅拌瓷碗里浓稠的粥,不咸不淡问道:「你的法子是什么?」
陆遥伽把碗从周月浔手里拿过来,舀一勺粥,汤匙贴近他唇瓣,「你先喝。」
周月浔只好张口,他还是第一次享受陆遥伽餵饭的待遇。
陆遥伽说:「沉园晚宴那一天,我被外公弄糊涂了,他用攻心的法子瞬间瓦解我对你的信任,把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我稀里糊涂跟他离开周公馆,但后来想……」
周月浔问:「想到什么?」
陆遥伽看着他,平静道:「我才是外公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分析道「温斯衍是外人,温家宗族的人虎视眈眈,我是外公血脉上最亲的人,外公想要保住他坚守半辈子的江山,似乎只剩下培养我这一条路。但是如果他想把温家託付给我,他便不能让我跟三叔你走得太近。」
周月浔瞬间明了,他轻笑,「你继续说。」
陆遥伽道:「你有温氏集团近半数股份,要是再娶我,在外人眼里温家易主便是板上钉钉。正是有这样忧虑,外公才必须要拆散我和你,不管实质如何,明面肯定要拆散的。」
「外公是在为我入主温家铺路,但他,……」陆遥伽垂下眼眸,突兀想到什么,脸色发白。
周月浔缓声道:「你的外公筹划的很正确,跟我分开,确实是为你入主温家做准备,但你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着急,是么?明明他可以慢慢进行,而不是如现在这样冒着得罪周家的风险,强势把你带出周家。」
陆遥伽沉默点了点头,「我祖父临终前才告诉我,他对周先生有救命之恩,要是有困难,我父母靠不住,可以去周家求助。」
「我外公会不会……」
周月浔抚摸她发顶,道:「我送你回国。珈珈,现在你能意识到,一切就不算晚。」
陆遥伽抓住他的手,轻声道:「你还没告诉我愿不愿意跟我地下情。」
周月浔温和笑了笑,凝视她,「陆遥伽,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任何要求。」
*
出院后,陆遥伽先回庄园收拾行李,在客厅,她看见季彦东站在落地窗前系领带,他穿着酒红色衬衫,系黑色领带。
沙发旁放着一个二十二寸黑色行李箱,陆遥伽看季彦东一眼,温和笑了笑,「东叔,你要出门?」
「嗯。」季彦东点头,说道:「母亲身体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说完,他望向陆遥伽,「你住院不是我不去看你,是周月浔拦住我,我想着,你应该愿意跟他相处。」
这算是解释陆遥伽住院两天为什么没有看见他人影。
陆遥伽当然不在意,她笑笑,「东叔,短期内,我可能不会来伦敦,有空你记得回国看我。」
季彦东侧目,「你还没去墓园看克莱斯,不想去了?」
陆遥伽透过落地窗,看花苑里精心饲养的蔷薇花,色彩秾艷,妖娆绽放。「不去了。」她道:「不真实看到,我心里还有个念想。」
「嗯。」季彦东点点头,「那样也好。」
他转而问道:「我回义大利,有什么需要我带给你的吗?」
以前,陆遥伽会托他带些裙子,珠宝和包包什么的,这次她却没要这些东西,「您给我寄明信片就好了,其他的不重要。」
季彦东看向她。
她坐在沙发,姿态娴雅,曳地的丁香裙摆服帖垂在身侧,眉眼明艷,神色温婉,眼神却温和不可测。
季彦东恍然意识到,陆遥伽长大了,再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小心讨冰棒的小孩子。
现在,她的裙子和珠宝不该由他来买,她已经找到合适的理所应当给她置办这些物品的人了。
「好。」季彦东说:「珈珈,以后有事情还是要委託我,那个小王八蛋有私心,我虽然也有私心,但比他公正得多。」
陆遥伽笑起来,「知道啦!」
临走时,犹豫再三,季彦东交给陆遥伽一本相册。
陆遥伽没有翻,抬眸看着季彦东,在他说话之前先开口,「好的,东叔。我知道把这本相册交给谁。」
季彦东深深看她一眼,而后转眸道:「把这个交给她之后,我们便再没有瓜葛了。」
陆遥伽捏紧相册,道:「如果以后我跟她闹翻了,看在东叔的面子上,我也会手下留情的。」
季彦东望向她,「我相信你有分寸。」
*
因为「地下情」的原因,陆遥伽没有跟周月浔坐一列航班,她先一步到黎城。
即使跟温斯衍结婚,陆如沁也没有从陆宅搬出去,她仍然住在她未出嫁前的闺房里。温斯衍则一直住在婚前置办的公寓里。
陆遥伽是第三次来陆宅,上一次已经是一年前,管家还认得她,歉意道:「先生去了纽约开会,家里现在只有大小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