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灯是晕黄的暖色调,照得人脸色不是那般透明白皙,但显现出一种温和恬静,就像此刻的陆遥伽。
肤如凝脂,眉眼如画。
陆遥伽再迟钝,也感到周月浔毫不遮掩的侵略性目光,她抬眼,若无其事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感觉有点烫。
「三叔,你喝酒了啊?」原来不是别人身上的酒气。
「是心情不好吗?」要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何喝酒。以周月浔如今的地位,没人值得他陪酒。
周月浔低下头,鼻尖在她脸颊蹭了蹭,很温和说:「陆遥伽,你不生气我利用你吗?」
一整天,周月浔都在思虑这件事。
他知道陆遥伽足够聪明能看出这件事他谋划的痕迹——他把她当做棋局里的一子,他怕陆遥伽因此生气,但也期盼她可以跟他生气,他不喜欢她带着面具跟他生活。
但没有。
一整天都是如此风平浪静,似乎她一点不在乎他如何对她。
酒意上头,周月浔忍不住想,如果是克莱斯这样对她,她一定会吵闹的,非逼得克莱斯哄她不可。
陆遥伽这才明白她自己就是那个周月浔不开心的原因。
原因还挺绕——他因为她不生气而生气。
但陆遥伽还真不生气。
他把她当棋子说明她有价值,再说她也没损失什么,有什么好生气?
「三叔,我了解你的苦衷,没什么好生气的。」她把领带搁在衣架,回过身蜻蜓点水亲了下他侧脸,用平静语气挑开话题,「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周月浔攥住她手腕。
陆遥伽皮肤细嫩,一下子感觉到疼痛,但她一向能忍,面不改色笑了笑,「三叔,你醉了,你酒醒了就会觉得自己现在很幼稚。」
周月浔伸手摩挲她脸颊,低下头靠近她。他眼眸漆黑清冷,呼吸清浅带着沉香和淡淡的酒气,很好闻。
「你爱我吗?」他措不及防问,眼眸深邃。
陆遥伽很想骗骗他,但真说不出口,「三叔,我……」
周月浔已经从她表情中得到答案。他轻轻笑了笑,松开她,说了句,「抱歉,弄疼你了。」
陆遥伽客气说了句,「没关系。」
陆遥伽煮完醒酒汤回来,周月浔已经洗漱好倚在床头看书,见到陆遥伽过来,他接过醒酒汤,温和道谢。
陆遥伽意识到他已经清醒过来。
果然,周月浔喝完醒酒汤,抬起眼眸看向陆遥伽,温和道:「我刚刚喝醉了,说的话你不要在意。」
陆遥伽觉得她不能顺着他的话走下去。
顺着他说不在意显得她真很不在意他一样。
即使她真的没那么在意。
周月浔偏了偏头,好整以暇,「怎么不说话?」
陆遥伽坐过来,眼眸潋滟,握住他的手,轻轻说:「没法不在意啊。」
周月浔笑起来,眉心缓和,他揽住陆遥伽的腰,把她拥在怀里,声音比刚才明显有温度,「在意什么呢?」
陆遥伽戳了戳他心口,说:「你只问我爱不爱你,我还知道你爱不爱我呢。」
周月浔含笑反问:「你觉得呢?」
陆遥伽纠结道:「你如果说爱我吧,我觉得你在哄我,不爱吧,我又很难受。」
她靠在他怀里,软声道:「你想个法子哄我吧。」
周月浔挑了挑眉。
他何其聪明,一下子猜到陆遥伽这么说的意图。
她难以界定他们的感情。
因为说爱太轻浮,不爱又虚假。
她知道,在刚刚他喝醉的情况下,说「爱」纵然可以让他高兴,但清醒后,酒劲过去,他不会相信她真的爱他,只会觉得她在哄他。
周月浔道:「迄今为止,我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没有一个人比你更重要。」
陆遥伽挺震惊的。
「原来我这么重要啊。」陆遥伽脑袋在他胸膛蹭了蹭,手指灵活接他的睡衣,解了两颗扣子,手腕被扣住,周月浔垂眸,含笑问:「你说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地位?」
陆遥伽眼睫颤了颤,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油嘴滑舌的人,不会说情话的……」
回应她的是周月浔的「呵呵」。
不过他也没缠着这件事不放,喝酒后他有点幼稚,酒醒了还是比较成熟,不会像毛头小子一样死缠烂打。
「那睡觉吧。」他关上灯,给陆遥伽掖好被角。
陆遥伽仰眸看着漆黑的屋顶,没有困意。
以前,她真没思考过周月浔在她心底什么地位,她不喜欢让情情爱爱占据大脑,这件事就这么敷衍过去从没考虑过。但现在想想,她应该是喜欢的,如果没有好感,就算有温家财产作为砝码,她也不会愿意联姻。
「三叔,你睡了吗?」陆遥伽伸手揪了揪他袖口,就算他睡了她也会把他揪醒。
周月浔握住她的手,转过身看她,「哦?现在有什么感悟?」他也没睡,比起之前,今天熄灯的时间还是太早了。
陆遥伽知道她说得不应该那么坦然,太坦然显得虚假。
情愫如镜中花水中月,越是模糊朦胧,越是动人。
她的眼神潋滟,即使在夜色中也清澈透亮,伏过身,她轻轻在周月浔唇上留下一个吻,非常轻,像羽毛掠过。
但越轻越显得珍重。
「我不会这样吻第二个人。」陆遥伽躺回自己位置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