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坐在陆遥伽身侧,亲昵揽住她,语气却有些阴冷,「陆小姐,我很少见三少爷这么温和对待一个女孩子。」
即使是冬季,主楼外的玫瑰园还是散发甜腻的香气,陆遥伽呼吸着玫瑰香,说话不紧不慢,眸中微带笑意,「现在,你见到了。」
赵华一怔,笑起来,「陆小姐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周月浔面前她是小绵羊,在她面前,这位陆小姐露出爪牙。
「不过。」话音一转,赵华道:「周家人都懂分寸,重规矩,陆小姐不要仗着三少爷喜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三公少爷的妻子只可能出身名门,家世尊贵,陆小姐这样寄人篱下的孤女还是不要动这个心思为好。」
室内窗台摆着一盆风信子,紫色的花翠绿的枝叶,看着非常养眼。
陆遥伽看着那株风信子,有点好笑,她含笑说:「赵姨大概不知道,我今年刚到十八岁,一心只有学习,暂时没有多余的心思。」
「那最好。」赵华站起来,去厨房帮周月浔切水果。
陆遥伽看着她背影,唇角微微勾起。
客厅终于没人,陆遥伽拿出手机,拨一个号码。
铃声响了许久,但无人接听。
陆遥伽弯了弯唇,并不恼怒。
她给那人发消息,[叔叔,我已经来到南城,但愿你能躲到天涯海角。]
*
「今天圣诞节,工人都放假,我自己做了点东西吃,你不要嫌弃。」
一盘意面被推到陆遥伽眼前,周月浔含笑道。
「刚刚三少爷不但给你倒了水,还切了水果,做了意面,陆小姐,你得谢谢三少爷。」赵华站在周月浔身侧,语气温婉,好像他的妻子。
陆遥伽看着赵华,若有所思。
「谢谢三叔。」
陆遥伽没什么胃口,一盘意面她吃了半小时还没吃完。
「很难吃?」周月浔倒给她一杯温水,他端给她,手指如玉般白皙,在灯光下莹润到透明。
陆遥伽看着他的手,观赏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她笑道:「三叔,我只是不饿。」
赵华微笑道:「不饿是正常的,陆小姐做了近十个小时的车,尘土飞扬的,能有什么胃口呢?」
「把你的意面倒给我吧,我正好饿了。」她伸手拿盘子,脸颊含着笑意吃掉多余的意面。
陆遥伽支着下巴,任由赵华动作。
*
入夜后,赵华离开。
陆遥伽叫住她。
赵华疑惑。
立雪堂的玫瑰园寂静,没有其他人。
「陆小姐,有事?」赵华语气莫名。
陆遥伽也不在意笑笑,莞尔道:「赵姐姐中午刚跟我说过,三叔的妻子必须系出名门,让我不要动歪心思。」
看着赵华微白的面孔,陆遥伽慢条斯理道:「现在,我把这一番话还给赵姨。」
「你的心思我都看得出来。」
无视赵华颤抖的身体,陆遥伽转身回主楼。
「今天工人都放假,你的双柏楼没有人住,暂且住在我这里,免得你害怕。」
见她回来,周月浔淡声跟她说。
他好像一点不好奇刚刚陆遥伽去了哪里。
陆遥伽也没什么好跟他说。
「好吧。」她从善如流接受周月浔安排。
当夜,天下起大雨,陆遥伽拥被子坐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闪电。
一道道银白的光亮仿佛撕开天幕,她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再冷静的人此刻也会惧怕。
陆遥伽抱住肩膀,想起父亲母亲出事那一天。
满身的血,不瞑目的眼,闪电划过时瞬间照亮他们悽惨到可怖的脸庞。
救护车的鸣笛声伴随着一声声轰隆隆的雷鸣来到事故现场,可是他们的身体已经被雨水浇透,冷的不能再冷。
陆遥伽身体冷到发颤,自己好像又置身于那个雨夜,窗外被雨滴浇到瑟瑟发抖的玫瑰花在电闪雷鸣下映出血一般的颜色。
她牙齿打颤,心脏想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呼吸便得困难,每一次呼吸都撕扯眼眶,让泪水从酸涩眼眶滑落,一滴滴从脸颊落到锁骨处。
失去至亲的痛苦暂时让她忘却父母的冷落。
「珈珈?」
「珈珈,开门。」
陆遥伽哭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陡然听到门外的敲门声,还有一道好像笼罩雨雾的男声。
那声音清润好听,跟狰狞的闪电轰鸣声清晰区分。
陆遥伽一下子冷静下来,知道是周月浔在外面。
她抽出纸巾擦了擦眼泪,给他开门。
门一打开,属于走廊的明润亮光倾洒到全身,陆遥伽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只穿了件睡裙就出来了。
她看了眼自己睡裙,保守严实,没有露出一寸皮肤。
陆遥伽微微放下心。
周月浔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他只看着她的眼睛,眉眼温润,嘆息道:「哭过了?」
「没有。」陆遥伽看着他,试探道:「我看书看得时间长,所以眼圈红了。」
这是一眼可以戳破的谎言。
果然,周月浔抬手虚指她锁骨,「你这是怎么回事?」
陆遥伽一点不慌张。
她抬眸看周月浔,他眉眼精緻地像幅画,她又闻到浸润在他身上的沉香。<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