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被叫去围观杖刑,就连小厨房这边的都没能错过。
女子本就体弱,即便受得了棍责,也忍不住当众被脱了裤子棍打的屈辱。
—想起那血肉模糊的场景,丹青仍是心有戚戚然,肉眼直观的感受,胜过任何文字、影片素材的描绘。
她夜里连着做了三天噩梦,醒来—身冷汗。这是她第—次感受到封建社会的残暴,以及,对四爷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
她眼皮子忍不住跳了两下,赶紧伸手对天发誓:「我做人清清白白,问心无愧。」
春桃还是信她的,她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似是将脑子里的水控干了,这才想起方才嚼口舌的两个人是谁,正是丹青从前同屋住着的室友。
她不免啐上两口,刚才都是她昏了头。
「走,咱们找张德胜问个明白去。」她胸口起伏着,眸中恼火极力压制着,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
丹青也捏了捏拳头,指甲在手心里按出一个又一个的深浅印子。
二人转了—圈才找到了张德胜,旁边还有他师傅苏培盛。
「可算找着公公了,想同您问问这包裹的事情,可否借—步说话?」
丹青才将问题抛出去,就见苏培盛给了徒弟—个暴栗,想也不用想,定是他把话给传错了。
后院里的风言风语他尚无从得知,但是张德胜这小子,—个劲儿同他打听四爷和丹青之间的事,他再糊涂脑子也该回路。
话传话,传错了!
没影儿的事传得跟真的似的,可不就是冤枉了主子爷和这位姑娘!
苏培盛愧疚一笑:「咱们传话有误,这包裹啊,是十三爷请咱们主子爷代为转交给您的。」
春桃和张德海瞪着眼珠子,—时没能消化这个消息。
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只是送东西的人从四爷变成了十三爷?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十三爷又为何送丹青珠钗首饰?
「十三爷为何......?」春桃转了转眼珠儿,满头写着问号。
丹青既与主子爷无纠葛,又怎么有机会攀扯到十三爷身上?
「许是十三爷觉着姑娘厨艺可心,特此嘉奖呗。」苏培盛是个老油条,一句话就给圆了回去。
春桃是信也不信,她方才暼了—眼那包裹,里头的东西可不是普通的赏银那般简单。
她身子晃了晃,终究是没能打破砂锅问到底,刚冤枉了人,不好再乱打听事儿。
总归不牵扯四爷,不会被杖责就是好的。
丹青一听是十三爷送的东西,当即如释重负,或许还带了些欣喜的意味,连脚步也变得轻松许多。
都说世上有两件事藏不住,一是咳嗽,二是喜欢。
她以为自己不会是十三爷爬墙也会见的人,毕竟四爷府爬墙没那么方便,—个不小心还容易掉脑袋。
但是显然,有不爬墙也能寄託思念的法子。
可惜暗送秋波没成功,一不小心走了明面儿。
莫说有心人,连春桃这般糊里糊涂的,也能猜到个囫囵,她只怕再难瞒天过海去了。
她敛了笑容,快步回了小厨房,不去忧虑未来之事,专注眼前才是正经道理。
刚好庄子上送了不少笋,正是吃春笋的好时节,营养丰富荤素百搭,丹青打算给福晋做个竹笋十八吃。
不管是油焖春笋、肉丝炒春笋、剁椒春笋还是腌笃鲜、春笋虾片汤,都能最大限度保留笋的原汁原味,宛若留住了春天的味道。
比之冬笋的鲜嫩,春笋的口感要更加脆爽些,而且它的营养更加丰富。
丹青给福来和福达示范,先将竹笋清洗干净,然后敲掉底部的竹腔部分,再从中间—分为二,外壳很容易就能褪落。
煮汤的炒菜的,这—桌春笋宴就成了。
「爷来的正是时候。」胤禛换了靴子,往饭桌一坐,顿时眉欢眼笑,全然不见前几日的阴郁不快。
「笋子快过季了,庄子上送来不少,丹青有心弄了个竹笋宴。」
那拉氏特意提了提丹青,她听春桃讲了今日的乌龙,有心替人问个明白。
四爷也好,十三弟也罢,男人想往府里添个漂亮姑娘,说到底都与她无关。
可丹青毕竟是她院里的丫鬟,二人主僕一场也有几分情意,她不能叫人无缘无故伤了名声。
胤禛听出了福晋的撑腰之意,怎奈馋虫都被春笋鲜虾汤吊了起来,高汤熬煮到几乎透明的状态,虾仁粉嫩,春笋脆嫩,二者的鲜味结合到一块,汤鲜味美。
他不受控制地眯了眯眼,满脸享受。
待一顿饭用完,他才对福晋道:「十三弟同我求了丹青过去,爷想着再留她一年半载,你身子骨还虚着,多给你再调养些时日再嫁也不迟。」
他回味起方才的膳味,心道一年半的时间还是少了些。
但话都说出去了,也不好再强留了人,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这道理他懂。
「十三弟性格直爽,重情重义,于丹青而言,的确是个好归宿。」那拉氏点头,差人将丹青叫过来。
「是啊,若是十四弟能同十三弟学学就好了。」
提起十四,胤禛难免有些情绪,他出宫建府以后,成日里跟在老八屁股后头转悠,似乎眼里根本没他这个亲哥。
要旁人评断,这兄弟二人之间还憋着一股醋味,偏偏他们自己感觉不到。<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