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哥儿疑惑地感嘆道:「原来能同您讲道理啊,怎么年前我来拜访的时候,不见您说说公道话啊?」
丹青抱着胳膊,在一旁插刀:「这你就不懂了吧,他家懂的道理不多,讲一次就没了,可讲可珍惜啊!」
见家里的两个男人接连被怼得说不上话,老太太又杀回战场,只是她口不择言,已经没了章法可言:「你姐姐是个狗娘养的杂碎东西,当初要不是看她有几分姿色,怎么配成为我富思库家的儿媳......」
丹青眯着眼睛,眸子里半点温度也无,不听她满嘴喷粪,直接叫人撕了老太太的袖子,塞进她嘴巴里。
时间紧急,为了救她无辜的耳朵不得已扯了老太太的衣袖,否则非得用陈年的旧袜子才算够味。
「宁哥儿,可是解气了?」丹青挑眉问弟弟,此番大动干戈,无非要求和离,二来也是为了给姐弟二人出出气。
这一家子脾气太软和,容易被当软柿子捏。
自古民不与官斗,但是他家大少爷也没有个一官半职,不过是凭阿谀奉承进了八爷府,那她也同样在给四爷打工,要这么比起来,他富思库家也不过是弟弟。
「二老莫要生气,且听小女来说说正事。」
说完再气也不迟。
「都给我滚——!」刚安不由分说,重重将羽毛扇丢了出来,滚落在丹青脚下。
「这时候才想起送见面礼啊,二少爷礼数教养当真优秀。」丹青气势全开,朝宁哥儿使了个眼色,他便带着几个人进了内院。
「我今儿代表长姐来同你和离,你若能谈咱们就好生谈,若是不能谈,这放妻书直接摁了手印也罢。」
「我不同意!」
「那就简单了。」
丹青转过头对着老爷子微微颔首,默许镖师拿着放妻书强迫刚安摁了手印。
「怕你们不认帐咱们多摁几份,回头我带去官府作认证,也拿出去给乡亲们说道说道,最好是传到八爷耳朵里,这富思库家的大少爷有个暴虐荒淫的弟弟,实在是不堪大任。」
威胁人而已,谁不会呢?
倘若不知道富思库家与八爷的关系,她许是还会忌惮几分,别惹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既然是八爷,她反而心里有了底儿。
至少四爷的名头拿出去唬人,还是管用的。
「放妻书给你留一份,如果你目不识丁,就叫能看懂字的人给你念一念。」
刚安在富思库家多被捧着哄着,从来没遭遇过这种屈辱的时候,可方才被一帮五大三粗的男人围住,像一堵四面不透风的墙,他是神也丢了心也慌了,连话都说不利索,差点被吓尿了裤子。
老爷子拿了放妻书一字一句去看,生怕漏了一项被贪了便宜去。
好在儿媳喜塔腊氏是个老实人,对他富思库家的房产、地产没有贪图之心,当初作为聘礼的二两银子他便不追究了,但是尼楚贺的抚养权归女方,却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尼楚贺虽然是个女娃,却也是他家的孙女,如果将来肖母般清秀靓丽,送到八爷府上做个侍妾,说不定还能为大儿子的事业添砖加瓦。
「尼楚贺是我富思库家的血脉,怎可让你们带走?」老头子鬍子一抖,尽漏狐狸尾巴,「那孩子聪慧可人,留在我家受教导的机会更多......」
不等他将话说完,宁哥儿怀里抱着一个虚弱的小孩子回来,他气得浑身发抖,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
「好你个富思库家!好你个刚安!」他咬牙切齿,甚至说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话。
丹青上前瞧了瞧孩子,身形瘦弱,头发微黄,小脸蛋也没什么肉,一看就不是娇养着的娃儿。
那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她瞧着不大对劲,伸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烫得惊人!
「你带孩子去马车里,餵些水来喝,这边我断后。」
小孩子发烧不容小觑,若是她们晚来一日,尼楚贺没准就烧成了傻子。
自家孩子都这样不管不顾,那与他家毫无血脉关系的大姐,又受了多少苦呢?
这富思库家从根儿上就烂了,丹青只恨自己无权无势,如果真如小说里的世家贵女一般,她当真能干得出杀一儆百的事来。
「二姐。」宁哥儿声音嘶哑,将孩子託付过去到丹青怀里,他目光坚毅,「剩下的我来。」
怀里的孩子轻得像一片树叶,丹青手指头轻触她干涩的嘴唇,悄悄滴了几滴灵泉水进去,缓解一些痛苦。
「额娘......」
尼楚贺感受到一个香软的怀抱,用力搂了搂,将滚烫的小脑袋搭靠颈窝处,哼哼唧唧听不清说什么。
丹青悠悠拍打着她的后背,希望她睡得踏实些,一切苦难都会在今日翻篇儿,就让小姨和小舅舅做她梦里的盖世英雄。
宁哥儿毅然站在最前面,青筋突额,怒睁着一双赤目。
他只是文弱,并不是软弱。
他也是真的后悔,为什么听信了他家的一面之词,连面都不曾见着,就默认他们不会苛待尼楚贺。
现实宛如一盆冷水,狠狠浇在他身上。
富思库家,当真是一窝畜生!
「你们就是这么对尼楚贺的,小孩饿着肚子在房间里发高烧,偌大的府里都没有人管,你们还是个人吗?」
「当阿玛的整日里寻欢作乐、罔顾人伦,当玛法的虚伪至极,当玛嬷的助纣为虐,今日我这个当舅舅的就替天行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