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软乎乎喊他舅舅的小外甥女,本就不受重视,现在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万一他家不做人,这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两个老人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俩既盼着大女儿和外孙女过得好,又不希望二女儿和小儿子掺和进来,偏偏他们一个伤的伤,一个老的老,都不能帮上大忙,只能跟着干着急。
「是我没用……」丹霞急得直抹眼泪,她性子软和,当初富思库家高调求娶,说不嫌她家一贫如洗,她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去。
哪知道娶她的人不是他家大少爷,而是瘸腿瘫痪的二少爷刚安。
「我家二子天资聪慧,可惜天妒英才,也算是你命好。」
「你往后上孝父母,下敬姑婆,为富思库家开枝散叶,还要照顾好你家爷。」
「……」
起初她在富思库家还算过得去,谁知后来那人就露出了本性。
他虽腿瘸,却生了一副好皮囊,每每喝了酒就对丹霞拳打脚踢,掐得都是外人看不见的地方,等第二日酒醒,再哭着同她道歉。
忍了一年半后她有了身孕,她以为男人悔改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然而她生尼楚贺的时候伤了身子,再难怀上身孕。
再之后就是变本加厉地打,公婆小姑子视而不见,甚至是助纣为虐。
当打骂成了家常便饭,她却连逃都无处可逃,富思库家的势力她们家惹不起。
丹霞不奢望自己过成什么样,她只盼着别连累了家人。
「大姐想多了,咱家就是再破落,也不能让人欺负了你去。」丹青拉着她坐到一边,边说边给她递上帕子,「我们明日上门也不是为了打架,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你且放宽心。」
事已至此,她得弄清楚大姐的真实想法,别真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恋爱脑。
如若真是个恋爱脑,这事可就难办了。
家暴男在她这是狗-屎,可别她帮着人踹了,人家还当成宝哄着,搞得她里外不是人。
她分明是顺着大姐的意思安慰,却瞧见了对方眼里闪烁的泪花。
委屈但是不说。
「二丫头,也不是这么个事儿吧......」
丹青的话一出,家里人纷纷都吓一跳,说好了回家是帮忙,可怎么像是在帮倒忙?
「二姐,可不能再把大姐往火坑里推啊!」
丹青眼珠子熘熘转,语气天真又无辜:「话是大姐自己个儿说的,她图个体面我怎么好替她撕破脸皮。」
此话一落地,家人又将视线转向了丹霞:「大丫头你可别犯糊涂,额娘这辈子不图啥,就图你们三个姐弟平平安安的。」
如今家里不愁吃穿,已经不再是十几年前苦哈哈的过日子了,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大女儿回到火坑里受苦受难。
丹霞泪如泉涌,她是家里的长姐,可她既没有照顾阿玛额娘,还要连累弟弟妹妹为她撑腰,她难过又愧疚,一张脸涨得通红。
「二姐!」宁哥儿着急地扯了扯丹青的衣袖,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的情形,所有人都在帮着大姐走出泥潭,偏偏她自己不争气。
丹青回头给弟弟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看他傻狗般清澈的眼神,不由想在他脑门戳一个憨憨的章。
全家人心地善良,天真单纯,还极具奉献精神,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惋惜。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姐也同我们说说真心话,你可是真想回去吃剩菜剩饭,没事挨两顿打让那二少爷解解气,调解下乏味的生活,咱们家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被打两下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不值一提。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丹霞苦着一张脸,反倒是额娘比她情绪更加激动,她气得直抖,不知道该心疼大女儿命苦,还是想骂二女儿的冷漠。
「没事也不能打两下啊,那多疼啊。」阿玛是个实在人,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好一张嘴就是教训,只得皱起眉头干巴巴替大闺女解释起来。
丹青点点头:「是得问问大姐疼不疼,又或许先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儿就忘记疼的滋味了?」
她歪着头,亲昵地摸了摸大姐的手背,粗糙又红肿,与她这双白嫩的青葱十指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端看手就能瞧出个所以然来。
干惯了噼柴洗衣、端屎倒尿的伙计,这手上的苍老是藏不住的。
这世上心疼自己的,除了家里人哪还有别人,可纵使家里人能帮忙撑腰,也还须得自己立起来生活才行,三天两天能拉扯着,十年八年的,两个家也都得给拖垮了。
「我、我不想回去,我也想把尼楚贺接出来,可是二妹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木棒抱着走,姐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丹霞胸口起伏着,说话声音都带了哭腔,似乎欲把这些年的委屈和无奈一股脑倾泻出来,「等你嫁人的时候可千万擦亮眼睛,找个好人家......」
丹青拍拍她的肩膀,将人搂进怀里安慰:「怎么就没法子了?明儿个我就杀到他家,讨要个说法来。」
第27章 (已更换)
富思库家较之丹青家, 条件好上不少,这也是大姐当初为何明知有坑, 还毅然决然跳下去的理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