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要在性命堪忧之前让大梁大乱起来!」
「太后娘娘说到底也是虞川舒氏的人,若此通敌罪证被钉在板子上,整个舒氏一族便要覆灭,娘娘自是不愿见到的。」
「那有与文将军有和联繫?」
「……」
兰亭停顿了一下,舒明安和文秉霖早年间的关系他也是前些时日才从父亲那里知晓的,当时文秉霖在北边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兰亭也不愿轻易提到舒明安与文秉霖之间的关系,免得引起霁月对文秉霖的猜忌。
「太后娘娘与文将军昔年乃青梅竹马,若是没有南渡一事,怕是娘娘要嫁的人不是先帝,而是文将军。」
霁月被这消息引得一惊,他竟不知还有这般的往事。
「这样说来,此番大败,莫不是也有文秉霖从中做梗的份?!」
「陛下莫想多了。」兰亭细细分析道,「文将军不至于此,若是将军存了心,当年就不会不顾众人反对拼死北征,最后落得个赋闲十年的下场。不过文将军于太后娘娘多少有些个人情面在,也正因此,当年文将军才只是革职赋闲在家,没遭受其它什么。」
霁月听着兰亭的解释,一时间感慨颇多,他早先听闻文将军和谢贵太妃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他觉得怎么听怎么假,如今兰亭亲口告诉他,和文秉霖之间有交情的并非谢贵太妃,而是舒太后,他的内心更是复杂。
昔年青梅竹马因家族利益被拆散,后在愈来愈烈的权力斗争之中变成了冤家。
当初到底是谁在南安城中传文秉霖和谢贵太妃的故事,霁月猜的出来,但不愿去想。
他们每个人在权力的争夺中显得都如此渺小。
霁月抬眼认真的看着兰亭。
对方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有一点不同,在兰亭看他的眼神中,霁月察觉出了脉脉情意。
但愿他们永远不会面临权力和感情的选择才好。
作者有话说:
其实本文中每个人都有自身的局限性,也都有自己的不得已。霁月尝到些甜头,便误以为能撼动整个以太后和舒明远为中心的南方士族:谢贵太妃一辈子到头都没搞清楚,她真正的敌人并非是舒太后,让她人生如此悲惨的是当年窝囊透顶南渡苟且偷生的先帝及他老爹;霁明和华康郡主这对苦命鸳鸯以为终有相守的那一日,实则霁明这一生怎么都是个死局;互相为敌的众人利用对方的弱点与短板不断抢夺权力,但因为他们还有着恻隐之心,还有着自己的原则与情感,因此在不算太平的世道上不如舒明远这个大恶人走的远。
到这里为止,我们的小皇帝才算真正得到成长了,前面他虽然在不断进步,但没有见识过权力斗争真正的你死我活,至此他才见识到了真正的残酷。
第77章 伤逝
这一夜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
敬安宫中,衣饰鬓发皆不太整齐的谢贵太妃正手忙脚乱的收拾着行李,她边收拾着,边对一旁泪流满面的淑文公主说道:「等下包袱收拾好了,娘就想办法带你逃出宫啊,那些珠宝首饰是不能带在身上太多了,但娘把攒下来的银票全都放进了包袱里,这包袱你千万别弄丢了。」
「母妃,母妃。」淑文公主哭的声音发颤,「您别收拾了,女儿嫁,女儿嫁过去,您不要这样。」
「你说什么胡话?」谢贵太妃闻言狠狠瞪了眼淑文公主,「难不成你想嫁给那个杀害你兄长的敌人?那个五十有余的老头子?」
「母妃,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淑文公主扯着谢贵太妃的袖子,用力的摇头道,「女儿都听说了,狄戎国非要嫡出的公主嫁过去和亲不可,而且哥哥的灵柩还在他们手中,必须要拿女儿去换才行,女儿愿意的,不能让哥哥连个好好安葬的机会都没有啊!」
「瞎说什么!你哥哥的事情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有办法,你只管偷熘出宫,再也不要回来才是!」
「母妃,您醒醒吧,没有用的。」淑文公主流着泪,死命攥住谢贵太妃的双手道,「这里里外外全都是舒氏的人,母妃拿什么和他们拼命吶!」
谢贵太妃身体僵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点醒一般,泄了力气,跌坐在榻上。
「可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嫁去那种地方,嫁给自己的仇人啊!」
「母妃,不要紧的。」淑文公主努力平复着因为哭泣而急促不已的呼吸,「女儿这次嫁过去,是为了大梁的安稳,哥哥已经为了大梁送了自己的性命,我只不过是嫁过去而已,有何不可?再者女儿嫁过去,也可以趁机手刃敌人,来日就算活不成了,至少也为哥哥报了仇,岂不是好事一桩?」
谢贵太妃听着自己女儿的话,也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我的孩子啊,为娘上辈子究竟是造了多大的孽,才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幸福,不得善终啊。」
「这不怪母妃的,不怪母妃。」
母女二人抱在了一起,两人皆再也掩饰不住自己悲痛的心情,放声痛哭起来。
……
五日后,狄戎国来使呼兰图吉完成了他自己的使命,启程北上返回渚江以北。
随同他一道出南安城的还有大梁摄政太后舒明安以及前往狄戎国和亲的荣国长公主霁淑文。
霁月身为皇帝,亲自率领朝中文武百官前往南安城门处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