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明见华康二话没说便答应了,心中更是高兴,连带着对战场上那些未知因素的恐惧都消散了一二。
「对了。」
华康郡主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将手伸到领子处,拽出了一根红绳,绳子的一段繫着一块儿玉牌,她绳子摘下,踮起脚尖,套在了霁明的脖子上。
「这是我从小佩戴至今的平安牌,很灵验的,有它在,你在战场上定能平安无事。」华康郡主解释道。
霁明伸手摸了下戴在自己身上的玉牌,那玉牌上还残留着余温,他耳廓略红,将玉牌塞进了衣服内,贴身戴着,而后去下了手上的一个玉扳指,塞进了华康手中。
「这是父皇在世时赐予我的,对我而言意义深重,你将平安牌给我保管,我便将这玉扳指给你保管,待他日凯旋,我们再交换回来。」
华康郡主摸了摸那玉扳指,点头说好。
留给霁明儿女情长的时间并不多,他又留恋般的看了华康郡主几眼,在后者垫脚偷亲了他一下后,两人依依惜别。
霁明看着华康郡主轻快的背影,安安在心中发誓。
此去再归,他定不会辜负她的心意。
三日后,霁明抵达渡口城,与他一同到达的,还有舒太后那封写给文秉霖的密信。
文秉霖和霁明已经算得上是老熟人,寒暄几句过后,霁明先行离开,文秉霖坐在将军府的书房中,拆开了舒明安的那封信。
他逐字逐句读着,越读到后面,他愈来愈眉头紧锁,直到将整封信看到尾,他将信纸合上,面色沉重。
……
狄戎人此番的进攻堪称猛烈,但在文秉霖的指挥下,狄戎人不仅没有打到渡口城下,还从驻地往后又撤退了十里。
张巨海率领东路大军前来增援,则让这一优势变得更大。
眼看大梁的军队已经要到渡口城以北的第一重镇苍岭城,整支队伍的士气不断增长。
文秉霖与张巨海兵分两路夹击苍岭城,不到三日,城中的狄戎守军便溃不成军,弃城而去。
大梁军中上下一片喜气,文秉霖与张巨海在此驻留两日后,两人就下一步计划达成了一致。
呼兰图吉一直在苍岭城西南方向用小股势力对其进行骚扰,若呼兰图吉胆大用兵,切断苍岭城与渡口城之间的联繫,狄戎援军再由苍岭城北面支援而来,腹背受敌的就成了文秉霖他们。
文秉霖深知呼兰图吉自负狄戎第一勇士的称号,敢先斩断渡口与苍岭之间的联繫,他便与张巨海商定,由他带领渡口守军与一部分东路大军往西前进,以牵制住呼兰图吉,张巨海则暂时驻守在苍岭城内,待危险解除后,再派后方支援力量接管苍岭城。
就在文秉霖带军启程前往苍岭城以西的吉丘时,作为监军将的霁明则坐在渡口城将军府里看着战报。
十几日前,在大军启程向苍岭城进军当天,文秉霖仔细叮嘱了他一番话。
大意是让他务必要驻守渡口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在渡口城中待着,没得到文秉霖本人的命令,不可擅自离开渡口城。
霁明虽不明白此命令意在何处,但他还记得离开南安城之前,母亲嘱咐他的那番话,故而他听后便应了下来。
在渡口城中一晃待了这么些日子,前方捷报不断传来,但好像都与霁明本人无关,霁明在将军府枯坐多日,渐渐也产生了些怀疑。
莫不是文将军并不想让他立功?怕他做大,北党人跟着水涨船高?
毕竟文氏也是偏安于南方的士族,追溯到二十年前,郢州文氏和虞川舒氏也算是南方并列而成的大士族。
霁明琢磨着,拆开了从苍岭城传来的军情书。
文秉霖向西前往狄戎人占领的吉丘,以牵制呼兰图吉,张巨海驻守苍岭城,待解决了呼兰图吉这个后患后,便要暂时驻守在渡口城中的冯云山前往接应张巨海。
随军情书附送而来的,还有文秉霖写给他的一封信,上面交代了呼兰图吉可能的动向,末了又交代霁明,若是呼兰图吉分兵袭扰渡口城,霁明只需将其击退,不必追击。
霁明看过信,叫来守城将领们,又仔细商讨了一遍布防,这才放下心来。
这夜,果然不出文秉霖所料,呼兰图吉派遣了一部分兵力,开始袭扰渡口城。
因着有了提前的防备,渡口城里的守将不至于忙着布防,但这股狄戎人打不到渡口城下,却一直在周围骚扰着,惹得梁军不得安宁。
霁明今夜站在渡口城上,看着远处时不时的交战,盘算着文秉霖率领的大部队此时应该行至何处。
夜晚的渡口城楼上,西风阵阵,吹得霁明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就在他以为这场战斗至少要到黎明时方止时,狄戎军队却突然停止与大梁军队的交战,直接掉头撤退了。
霁明皱了皱眉,他不明白这些狄戎人方才怎么都赶不走,现在却突然撤军。
「报!」
就在他分析着呼兰图吉此举意图时,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骑着马自西面而来,直达渡口城门下。
城上的士兵赶忙将人用篮筐吊了上来,那士兵喘着粗气,瘫倒在地。
「有何紧急军情?」霁明皱着眉上前两步问道。
「报……报将军……文将军他们,恐是遭埋伏了……」
那士兵强撑着气,说话已经有些颠三倒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