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不假,秦释听了也深嘆一口气:「定安说的没错,现在像你我这样的人在这朝堂上如履薄冰,没有妻室或许还少些忧心。」
「正是如此。」
兰亭笑吟吟的,在德胜门处与秦释一行人分别,他骑着马往坐落在上市的明华楼行去。
到了明华楼门口,只见夏全早站在大门口等候着。
兰亭朝夏全拱拱手,任夏全引着他进了楼内。
明华楼不愧是南安城第一大酒楼,装潢之豪奢,怕是连许多亲王府都不及。
兰亭跟着夏全左转右拐,停在了一间很是雅致的包厢前。
夏全敲了三下门框,只听里面传来一声「进」,夏全推开门,伸手道:「兰大人,陛下在里面等您多时了。」
兰亭点点头,朝包厢内走去,只见霁月正悠闲地坐靠窗便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只小酒杯,慢慢引着。
「臣见过陛下。」兰亭行礼道。
「免礼吧。」霁月笑吟吟的,伸手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你快来坐下,瞧瞧这南安城中傍晚的景色。」
兰亭早在进宫当伴读之前,也来过明华楼,只是往来的人比较多,他没有功夫静下心来欣赏这傍晚的景色。
霁月订的这包厢不愧是明华楼里最好的,夕阳正巧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映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霁月偏过头看着兰亭,后者正专心看着窗外夕阳西下的景致。
他忽然觉得现在就是个好时间。
摊牌的好时间,表达自己心意的好时间。
霁月张了张口,心里组织着语言,想着怎么将自己的心意表达清楚。
兰亭似是感受到了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他转头过来,只见霁月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兰亭琢磨了一下,后知后觉般了悟,伸手从袖中摸出个小匣子。
他将匣子推到霁月面前,打断了霁月的酝酿,笑着说道:「臣思来想去,觉得陛下什么也不缺,便做主给陛下准备了这么一件生辰礼。」
霁月看着眼前的小匣子,内心像是泛了蜜一般,他收回已经到嘴边的话,拿起匣子打开看了眼。
匣子里静静躺着一支用碧玉打造的竹节簪子。
这是兰亭亲手做的,他对眼前这位年轻帝王抱有无限的期许,他希望霁月未来就如同竹君子一般,坚韧不拔。
霁月拿起玉簪把玩了片刻,又将它小心翼翼放回匣中,揣进了怀里。
「定安有心了,这礼物我甚至满意。」
霁月今日没有对兰亭用「朕」,而是用了「我」这个字。
他想表达出自己的心意,便就不需要地位尊卑,此时此刻,他们两人相对而坐,并非帝王和臣子,只是两个普普通通,有着纯粹感情的人。
霁月又往小酒杯中倒了酒,他一饮而尽,辛辣刺激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嘆息。
饮酒完毕,霁月理了理袖子,抚平了衣褶,正襟危坐。
他望向兰亭,眼中既有紧张,有带有柔情。
「定安,我今日邀你前来,一是为了庆祝自己的生辰,二来,我还有些话想同你讲出来。」
「陛下……是有何吩咐?」
「不,今日你我不谈正事,我想谈些我们之间的事情。」
「臣和陛下之间……?」兰亭更加摸不着头脑。
霁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定安,我不清楚你是否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绝对不是头脑发热的浪荡公子,对你讲这番话,是经过我深思熟虑之后的,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已经不能仅仅只拿你当我的谋士或军师,也无法单纯的拿你当我的知己,我想让你知晓,我……心悦于你。」
「……」
兰亭自诩二十多年来能任凭天大的事情在自己面前,他都能端得住那副云淡风轻的架子。
然而霁月同他讲出的话之为大胆,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连手都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他从没有想过霁月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也从没想过霁月有什么癖好。
他知晓男风,也见过一些好男风之人,那都不打紧,旁人是何喜好,那是他们的事情,与他无关。
可是,一个要成大业的帝王,怎么能喜欢上他呢?
这是有悖人伦的,这是和那些士族公子哥风流不一样的。
这是很严重的。
兰亭皱了皱眉,看向对面满脸期待的霁月,无情地泼了冷水道:「今日之话,臣权当未曾听闻,日后还望陛下慎言。」
作者有话说:
兰亭:我拿你当老闆,你却想让我当老闆娘?
第65章 妄念
霁月听到了兰亭的话,心瞬间凉个彻底。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明明这些日子的试探中,兰亭并没有对好男风表示反感或者反对,有时甚至会让霁月觉得,兰亭是能接受他的心意的。
可怎么就这样了?
霁月脸上的表情愈发僵硬,一箩筐的问题都哽在喉咙处,不知从何问起。
「为什么?」
最终,霁月只说出来了这三个字。
「陛下是天下之主,是要担起光复大梁重任的,伦理纲常乃陛下须尊之法,男风有违纲常,臣必然会加以劝说阻拦。」
「可……可我之前旁敲侧击过你,你对男风并不厌恶反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