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待他日天下太平,文大将军就可以改行去做文官,在朝堂上同一群老腐朽辩论去了。」霁明调侃道。
「上朝堂?」文秉霖眉头一挑,「这辈子是没戏喽。」
「将军,你我现在一同在这深山里,说这些话可不太吉利。」
「也是,我这多少年没上过战场了,平日里自己一个人日子过惯了,说话也没个忌讳。」文秉霖抬头看向头顶的星空,「马上就要翻过去这山脉了,下山的路更险,有句话我得先同殿下说明白,若是殿下不想前往狄戎内部,明日登顶这山脉时,我正好要留下一部分士兵,殿下可与他们一同驻守在此处。」
霁明虽累,却并不想半路做个「逃兵」,他摇摇头:「我与将军一同前往,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有不上阵的道理,况且将军对我照拂已然很多了,我也不能辜负了将军对我的一番心意。」
文秉霖像是听到什么新奇的话一样:「哦?我没同殿下商量,便直接带上殿下翻越这孤鹜山脉险地,殿下却还觉得我对您颇为照顾?」
「若我留在渡口城中,日子恐怕也并不好过,如此一来,还不如跟着将军来的安稳。」
「殿下懂我的意思,我这暗藏的那点儿心思可就没白费喽。」
霁明看着文秉霖随意靠在树上,嘴上叼着片树叶,一副恣意潇洒的模样,又回想起当年将狄戎人打回他们的老巢时,这位抚远大将军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若是能见到其当年的风姿,那该是何等之幸。
「将军,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霁明一时没忍住,开口说道。
「殿下有事问便是。」
「敢问将军年轻时和我母妃可曾相识?」
文秉霖先是愣了一下,好像他从没想过霁明会问到这个问题,继而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一阵沉默过后,又突然开始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殿下为何想问臣这个问题?是殿下听到了京中什么流言蜚语?臣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谢贵太妃是南渡时从北边过来的,而臣从小一直在南边生活,根本没见过谢贵太妃,更别提谢贵太妃后来进了宫,这就更同臣搭不上边了。」
霁明在心中松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传言是假的。
「那些传言未免太过了些。」
「臣倒不打紧,倒是谢贵太妃,平白受此非议,还请殿下归京之后替臣赔个不是。」
「待归京之后,我便上书陛下,查清这背后造谣之人是谁,也好还将军一个清净。」
文秉霖闻言拍了拍霁明的肩膀,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说道:「还有两个时辰便又要出发了,殿下先别想旁的,需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霁月自那日夜晚同夏全谈过以后心情好了许多,他收到文秉霖递进宫的信时,正计划着偷偷出宫去兰府玩儿上一日。
待看过文秉霖的信以后,他便打算择日不日撞日,眼下就熘出宫去兰府。
夏全好劝歹劝了一顿,最终也没能够劝得住这位皇帝陛下改变心意。于是,夏公公哭丧着脸,一路小心谨慎带着乔装打扮的霁月混出了宫。
好在霁月基本上没出过宫,因此驻守宫门的侍卫门也不认得当今圣上这号人物,拿着皇宫内侍腰牌的霁月,也就自然而然的跟着夏全熘出了宫。
虽是出宫偷偷熘去兰府,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他先扯着夏全去买了些礼物,这才拎着大包小包敲了兰府的大门。
前来应门的是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人,见他二人穿着普通也并未为难,夏全先一步笑着介绍说:「这位是我家齐公子,同兰公子是好友,今日闲来无事,前来登门拜访,还望先生通报一声。」
那中年男人笑吟吟的将主僕二人请了进去,一直将二人引到会客厅坐下倒了茶水安排妥当,还未等前去请兰亭的小厮把人请过来,这厢霁月便瞧见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他虽然见着眼生,却也猜得出此人大抵就是兰亭的父亲兰铮。
霁月随即站了起来,拱手行了个晚辈礼,笑着说道:「兰大人,晚辈乃定安的好友,今日特来上门拜访,叨扰大人了。」
「我无官无名,乃一介草民,属实配不上大人这个称呼,公子不用如此称呼我,唤我一声叔叔便可。」
「兰叔叔。」霁月立马改口道。
「敢问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鄙人姓齐,单名一个策字。」
「原来是齐公子。」兰铮做了个人「请」的手势,示意霁月坐下,「定安现在有了进宫当伴读的差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整日见不到他的身影,想必齐公子今日是得知了定安在家休息,这才跑过来同他叙旧的吧?」
听到这句话,霁月不知怎的感觉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
原来兰亭整日待在宫中的时间竟这样长?害得自家父亲想要见儿子一面都不容易。
可他明明觉得兰亭每日陪自己的时间只是那么一会儿。
霁月挠挠头道:「要见定安兄一面确实不易。」
兰铮面带笑容盯着霁月看了一阵,霁月被盯的内心发毛,正当他想找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时,兰铮却突然开口道:「还没聊上两句,定安这可就来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这些年轻人了,齐公子,若是不着急走,午饭就在我这府里用罢。」
霁月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兰亭正站在门口,他像是找到救星时,朝着兰亭挤了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