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华康郡主果然将身子转了过来,怒气沖沖道,「闺中小名起是外男可叫的?陛下未免也忒不知礼数!」
霁月觉得,若是自己像庄王那样再年长几岁,且性子再沉稳些,保不准儿会觉得华康这样甚是可爱,可他自己糟心事都一大堆,若是再讨个华康这样单纯无所畏惧,仿佛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婆,着实没什么意思。
「裊裊妹妹此言差矣。」霁月故意道,「母后乃你的亲姑姑,朕为母后的儿子,怎么成了外男?私下论起亲戚关系,你亦要唤我一声表哥,更别提朕是皇帝,天底下哪有皇帝叫不得的名字?」
华康郡主怒气沖沖瞪着大眼睛,她早就觉得当今皇帝陛下会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只是在康宁宫中时装出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罢了。
这么一看,当今陛下怎么也不如庄王殿下更好。
「若是天子,岂不应更注重礼数?」华康郡主不甘示弱道。
还真是口齿伶俐的小妮子,霁月想着,笑吟吟道:「罢了罢了,朕说不过你,不过今日这场局,是母后从中牵线搭桥的,想必华康妹妹也明白一二母后的意思。」
华康郡主看了眼站得离自己没多远的贴身侍女,使了个眼色,示意侍女回避,继而才接着道:「我自然明白,但今日我想在此处同陛下讲明白,我心悦之人并非陛下,也没有想当皇后的心思,故而请陛下莫要答应了这桩婚事。」
霁月自然知道华康郡主心悦于谁,但同谁结下姻缘并不是他能左右的了的事情,他嘆了口气,一脸无奈:「朕也不同你讲虚的,既然唤你一声华康妹妹,自然是拿你当妹子看的,绝然没有旁的男女之意,可你也知道,太后决定的事情,我们都没能力改变。」
「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姑姑的心意,也晓得我们舒氏的女子打小起的培养就是为了家族的姻亲关系作准备的,可我虽不行,陛下却是天子,此事唯有陛下有破解之法。」
霁月一下笑出了声,他笑华康这丫头太天真,也笑自己的处境太无助。
「你太高看朕了,朕的一切都是母后给的,母后的命令,朕也不敢不从,更别提什么破解之法了。」
「可让庄王殿下前去渡口这件事情,难道不是因着陛下那道圣旨才成的吗?」华康反问道,「我虽不懂这些,可也知姑姑素来与谢贵太妃不对付,谢贵太妃一心想让庄王殿下上前线立功,姑姑就越是不会让谢贵太妃得逞,若是没有陛下的圣旨,现在庄王殿下应该还坐在沧澜殿才对。」
霁月挑挑眉,看来是他小看这丫头了,竟不知整日里在宫中闲逛的闺阁少女,也知晓这么多事情。
「这与婚事不同,关乎家国安危的事情,即使是母后,也要稍稍放下些个人恩怨,而朕的婚事,既是天下事,说到底又是家事,母后自然不会让步。」
「依我看,陛下只说对了一半,姑姑再怎么着也越不过天子之名,因而才不敢驳了陛下那道圣旨。」
这话华康郡主倒没有说错,当初霁月之所以先下了那道圣旨,就是因为他料定了自己是天子,而圣意不可违,舒太后要么就地将他废了另立,要么再生气也只能日后再从中作梗,必定驳不了那道圣旨。
「罢了罢了,也就是碰巧的事,说到底这婚事,朕同你谁也左右不了。」
华康郡主仿佛仍旧不死心一样,她郑重地向霁月行了个礼:「待渡口战事结束,臣女请陛下给臣女和庄王殿下赐婚。」
华康郡主同庄王的那些事情,霁月虽已听夏全说了个七七八八,但他也没想到,这舒家出了个这么大胆的,竟敢以皇帝未过门妻子的身份让皇帝赐婚给自己姑姑死对头的儿子。
「这……」霁月装作不知情道,「朕没弄明白,你同大哥什么时候……」
「此事说来话长,臣女随家中大哥前去西南一带时,路遇山匪和大哥走散,所幸遇上了庄王殿下,这才得以完整归来,臣女一直未曾忘记报答此恩,且亦心悦庄王殿下,故大胆请陛下赐婚于臣女和庄王殿下。」
「这事儿是你同庄王商量好再来求朕赐婚的?」霁月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八卦道。
「并非如此。」华康郡主说着,脸颊泛起了一抹红色,「庄王殿下并无此意,只是臣女实在无法隐藏自己的相思之情。」
原来是个姑娘大胆追求情郎的故事,霁月若有所思般点点头。
「且先不说朕有没有这个胆子给你和庄王赐婚,便是庄王自己的意思你都没搞明白,万一他并无此意,岂不是像你我一样,被硬凑在一起?」
「殿下……殿下对我是有意的。」华康郡主小声道。
「有意无意,也得说明白才行。」霁月朗声笑道,「左右咱们两个也不会即刻大婚,待大哥从渡口归来,你自己先去问个明白罢。」
说罢,霁月笑着转过身,走了几步又朝身后挥挥手,示意华康郡主自己先走一步。
行至长廊尽头的入口处,兰亭和夏全正规规矩矩站在那里等着他,霁月心一痒痒,有意打趣兰亭道:「定安这岁数也不小了吧?不知兰公有没有为你操持婚事,看上的又是哪家女子?若是不成,改日朕在后宫专门辟个地方供你居住,这女子们心事太多,我看还不如咱们一起搭伙过日子来的惬意。」
兰亭被小皇帝突如其来的打趣吓了一跳,这都是哪儿和哪儿的事情,外男住进后宫,亏这位皇帝陛下能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