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伸手接过摺子,展开看了两眼,抬头对上兰亭的视线,一脸疑惑的说了个名字:「冯云山?」
与此同时,沧澜殿内,一众侍从手忙脚乱的帮即将出征的庄王殿下收拾着行李,霁明看着乱作一团的内侍们很是心烦:「好了,你们且先下去吧,我是去行军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的,用不着这也带那也带,莫要在这里同本王添乱了。」
屏退了一众宫人,沧澜殿内只剩谢贵太妃,庄王以及淑文公主三人,淑文公主显然还没有从刚见到自家大哥又要离别的情绪中出来,她低头扯着手帕,满脸不高兴道:「哥哥非要带兵打仗吗?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没几天,哥哥就又要离开,狄戎人那么危险,万一哥哥在前线有个……」
淑文公主话没说完,便被谢贵太妃一巴掌打在手上:「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你哥哥是为了我们母女两人的安危才要去前线打仗争个功名回来,你倒好,年节里倒咒起自家大哥来了。」
「女儿没有!」淑文公主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一旁的霁明赶忙组织母亲道:「淑文年岁还小,再者也是关心儿子所致,母亲同妹妹置什么气。」
谢贵太妃握住霁明的双手,嘆气道:「娘知道好不容易咱们娘儿仨聚在了一起,还没几天便又要将你支去那危险地方,可你也知道,咱们等了这么多年,就是等着这个机会,大梁休整了这些年,渡口又易守难攻,若不是舒明安那个窝囊废妹夫,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你若去了渡口,得胜而归,今后这朝堂之上便有吾儿说话的份量了。」
「儿子都知道。」霁明点点头,迟疑片刻又接着道,「可是……舒氏一党真的会眼睁睁看着儿子得了战功?」
「哼,以她舒明安的为人,只怕没将前线通敌的罪名往你身上安就不错了,不过也不打紧,方才我以你的名义往皇帝那里递了摺子,让云山同你一起去渡口。」
「什么?」一直蔫巴巴的淑文公主突然来了兴致,「云山哥哥要回来了吗?」
冯云山所在的冯家,原是谢贵太妃娘家的家将,至冯云山祖父一辈因着乱世立了功名,而冯家人并未因着功名就忘记了谢氏一族的恩德,因此冯云山自幼便同霁明一起读书练武,直至两年前谢贵太妃在宫中一手布局,将冯云山安置在林州做一个不大不小的武将。
现在这个人到了起用的时候,而他此次与霁明一同前往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护霁明的安全。
「母亲!」霁明听见冯云山这个名字,语气中突然带了些不高兴,「云山在林州经营的好好的,为何这时要将他调回儿子身边?」
「因为其他人娘不信任,而娘知道,云山是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那您也不能……」
谢贵太妃看着一旁满脸激动的淑文公主,又扭头对霁明说道:「不能什么?」
不能让云山为了他的前程替他赴死。
霁明是想这样说的,可看着身旁一脸天真无邪的妹妹,他又说不出口。
「此去必将明枪暗箭无数,但吾儿要知道,为娘我和你妹妹的命运,全倚在你身上了。」谢贵太妃微笑着说道。
渡口战事吃紧,抚远大将军出山坐镇,连同庄王成为监军使一併前去支援的消息一夜之间便在整个京城传开,街头百姓纷纷热议,有的唱衰,说是大梁和狄戎打了那么多年,半壁江山都打没了,怕是大梁皇室气数将尽,也有叫好的,感嘆大梁这么多年在对待狄戎人的问题上总算是硬气了一回。
然而自从大军出征后,皇宫内的这个年却是再没得过了,执机处出现的大臣要比之前多了不止一倍,所有人都在盼着渡口那边能够传来好消息,也有后党一派希望传过来一些「庄王殿下半路意外身亡」的消息。
不过这些紧张的气氛都与霁月没什么关系,其实也并不能说没有关系,只是新的麻烦找上了门。
霁月本以为自己所下的那道圣旨意味着自己离亲政又近了一步,可未料想到的事,亲政这事儿还没苗头,他大婚的事情倒是不知怎么被提上议程了。
而自己皇后的人选只有那么一位,就是舒太后的侄女,华康郡主。
霁月不愿意娶华康,华康更不愿意嫁霁月,两人之间本就无甚好感,平日里在康宁宫中碰见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说,此时硬要两个人凑到一起做对儿夫妻,再提什么绵延子嗣,光是想想就觉得无法接受。
可舒太后是不管两个孩子之间作何想法,毕竟眼下她暂时没有动霁月的想法,那她就必须得为未来这位养子有可能亲政做打算。
这日难得在冬日里出现了一个好天气,霁月在室内闲不住,荀先生也还未归来,少了个教书先生管着的他直接带着夏全兰亭等人在御花园里闲逛起来。
随便逛了半晌儿,霁月突然诗意大发,他吩咐侍从在亭子里备好笔墨,才将将写出一句来,这厢那讨人厌的苗总管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奴才请陛下安。」苗总管笑眯眯说道。
霁月一直对夏全说,苗总管一笑准没好事儿,并勒令夏全不可以学苗总管那副笑里藏刀的样子,此时看着苗总管那张大脸,霁月觉得,伸手不大笑脸人这句话是错的。
如果这张笑脸是苗总管的,他觉得自己会恨不得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