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兰公子居然昨日告了状今日就当个缩头乌龟告了假?霁月瞬间有些气不打一出来,本来还想来这儿阴阳怪气两句,合着人根本就不给这个机会。
「原来如此。」霁月面作惊讶状,「这才进宫了几日,便染上了风寒,定安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些,定要好好补补才行。」
说话间,他挥了挥手,召来站在不远处的夏全。
「你去太医院抓些大补的药材,煎好了代朕送到兰府,就说是朕为了体恤定安,让他在家安心养病,等把身子养好了再回上书房也不迟,记得,一定要亲自看着他把补药喝下,让他莫拂了朕的一片好意。」
「奴才遵旨。」
霁月示意夏全赶紧去办此事,待夏全出了上书房的门,他有些心不在焉的让荀先生坐下,自己则跑去书架旁随意翻着藏书。
他倒要看看,「虚弱」的兰公子喝了他一片好心赐去的大补汤,到底会是什么效果。
兰亭睡醒睁开眼时,已是日上三竿,自从进宫做了小皇帝的伴读,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睡到现在这个时间。
兰亭倍感惬意地嘆了口气,躺在宽大的床上伸了个懒腰。
他现在才算是彻底明白父亲为何一直不想入仕了,若是说入仕意味着从此要抛弃如此惬意的生活,那他内心也是一百个不愿意。
伸展完四肢,他懒洋洋地坐了起来,披上放在床头的宽大罩衣,站起身径直走到小桌前拿起茶杯饮了口水。
似是因为从水壶倒进杯子里的水经过了一晚已经凉透了,他只皱眉喝了一口,便打了个寒颤,快步钻回自己的被窝里。
兰亭一只手随意按在床上,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倚靠在床头,不料他伸手按住了一个东西,硌了他一下,把他原本白皙的皮肤生生硌了道红印子。
他看了眼泛红的皮肤,又摸了摸被窝里放着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昨晚从书房里拿出的那本书。
那本小皇帝看起来津津有味的书。
不得不说,这小皇帝虽然在国事上一窍不通,选书眼光倒是不错,这话本子竟还真挺有趣,让他昨夜看得最后到什么时辰撑不到睡着了都不知道。
兰亭将书拿在手里,翻开昨夜读到的地方,接着看下去。
也不知看了多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叩响。
「公子,您醒了吗?」
兰亭没将目光从话本子上移开,只是随口应付道:「起了。」
跟班的小厮闻言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公子,您醒了也不叫小的来服侍您起身。」
「不必了,好不容易能如此惬意,你家公子今日打算等到用午饭时再起来。」
「这……」站在床边的小厮犯了难,「这不太好吧,公子?」
兰亭略显疑惑:「有甚不好?我以前如此,父亲母亲也未曾说过些什么。」
「可陛下派来看望您的公公已经在正厅等着了,您不亲自去见一面,怕是不妥啊。」
兰亭右眼皮跳了跳,让他突然生出了种不好的预感。
他感风寒,这小皇帝专门派个人来看望他做什么?昨天还恨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模样,他可不会觉得这小皇帝经历了一晚心性大变,看他突然顺眼起来。
定是来找他麻烦的。
他登时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重新躺在了床上,捂紧被子,对着小厮道:「你去跟宫里来的公公讲,就说你家公子叩谢陛下圣恩,只是风寒加重,怕是一时半会儿起不了身,就不去正厅招待了,也免得过了病给宫里来传旨的贵人。」
小厮一头雾水地应了声,转身回正厅回话去。
兰亭听着小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数着数过了会儿,觉得父亲应该帮他解决完正厅那点儿事,便想重新坐起来接着看话本子。
不料还未等他坐起身,便听见自己的小院里响起了热闹的说话声。
房门被推开,兰亭眼见着一个身穿宫廷内侍服的人在父亲的陪同下,踏进了他的卧房。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那内侍恭敬向自己行了个礼,「兰公子安好,奴才奉陛下之命,前来探望兰公子,不知公子现下感觉身子如何?」
话音刚落,兰亭便用袖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低低咳了起来。
「陛下对臣如此关切,臣甚是感激,只是这风寒来势汹汹,只怕是一时半刻不能转好,还望公公代为转达我对陛下的感激之情。」
「这是自然。」
夏全拍了拍手,一个小内侍捧着个食匣走了过来。
兰亭眼见着夏全打开那食匣,莫名在心里暗道不好。
夏全将煎好的一碗药用双手捧了出来,面上笑着说道:「这是陛下特意嘱咐奴才从宫中太医院带过来的药,陛下说了,兰公子定时身子虚弱,才导致的寒气入体,一定要公子多补些,这样身子才会早日好起来。」
兰亭看着面前的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彻底崩溃。
这哪儿是来看望他的,简直是来要他的命,若真想让他早日康健,从宫里派两个御医给他瞧瞧便好,用得着端这么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来吗?
他面露难色,「敢问公公,这药是……」
「这药是专门为公子补身子的,公子服下定能见些起色。」
兰亭看着面前公公殷切的眼神,心一横,接过那只盛满汤药的碗便豪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