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接这话茬儿,只是抱怨:「二哥,你既看见,如何不出来同我一道骂他们?你就躲懒,看来姑妈是白疼你了!」
谢宁晔嘆道:「魏姨娘毕竟是我爹的妾室,你能骂,我却不能,至于昭儿,我已对他失望至极,无心再管,倘或我气急,失手将他打死,终究无益。」
他也理解二哥的难处,连忙安慰:「二哥莫忧心,料定他们以后再不敢胡言乱语。」
谢宁晔在私德上最敬重伯父谢启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伯母去世的早,伯父竟不再续弦更没妾室通房,不似他爹诸多美妾,令人生厌。
他抚摸着幼弟稚嫩的脸庞,感慨:
「怨不得祖母、姑妈那般疼你,就连我这个征战沙场惯来心硬的,见你方才所作所为亦将平时爱你的心又加了千千万万,你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原不该你来出这个头。」
他笑着说:「二哥,你手上好多硬茧,弄的我脸疼,诶,不对,你这话的意思是以前没那么疼我?那我可不依,你得补上!」
谢宁晔笑道:「就你这般胡作非为的,能让人多爱你?不许再胡扯,给你说个好消息,前些日子圣人巡视军营,你三哥可算是长脸了,圣人都夸他乃用兵奇才……」
他万分激动的说:「三哥沖呀,立下赫赫战功,我看谁还敢说他的闲话!」
兄弟二人一面闲聊一面往锦祥院走去,谢宁晔抵家后还没去向老太太问安,这会儿正好一同前往。
谢宁晔想着,三弟和姑妈总是被京都的高门显贵议论讽刺嘲笑,谢家再如何维护也堵不住悠悠众口,只要三弟立下战功,便能好上许多。
他看着身旁因他休假归家便高兴的蹦蹦跳跳的谢宁曜,便喜爱的不行,他总是能在这个纨绔不羁的幼弟身上见到最纯粹的赤子之心。
……
这次谢宁晔足足在家休了五天假,以往也就一天半天的。
谢宁曜放学就缠着他二哥舞刀弄枪玩,李及甚原本身手不凡,谢宁晔经常与他切磋。
不过几天,李及甚与谢宁晔就成了莫逆之交,谢宁曜自然高兴,这又多了一个让李及甚长住他家的理由。
这日夜里,谢宁曜因傍晚耍了十分沉重的铁戟,膀子有些酸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便蹑手蹑脚的下床,两步走到暖塌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了李及甚的被窝中,说:「给我捏捏手臂,疼得紧。」
谢宁曜想过无数次与李及甚在一个被窝里玩,因李及甚面冷又善怒,他才一直忍着,今儿还是第一次这么干。
若不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与李及甚已十分亲近,他断不会这样乱来,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紧张。
李及甚只是说:「你有那么多丫鬟,还用得着我?」
谢宁曜笑道:「她们忙累了一日,该好好歇歇。」
李及甚一边为他按捏一边说:「你倒是会体贴人,我竟成了你最得力的僕从。」
谢宁曜笑道:「就你会揶揄人,你哪里酸痛,我也给你捏。」
李及甚轻声说:「我不用,我和二哥都劝你别耍那样沉的兵器,你偏不听……」
因他俩年龄相当,李及甚就跟着谢宁曜称呼谢家人。
谢宁曜也不知是捏的太舒服,还是白日里耍累了容易困,他已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说:「嗯,我,阿甚,二哥,我要和你们学武……」
李及甚待他睡熟后,方才轻轻将他抱回一旁的大床上。
因春意已浓,床上没再放汤婆子,李及甚觉着这被窝里有些凉,他便陪着将被窝捂热后,才回到自己的暖塌上安睡。
谢宁曜第二日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大床上,仿佛昨晚同榻而眠只是做梦。
他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到外间,李及甚还是像往常一样在窗下温书,他俩一道用了早饭,便不紧不慢的去上学。
云舒站在屋檐下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说:「自从李公子住下,再也不用我们催着小爷起床上学,真箇是好。」
莺时笑道:「往常我们日日忧愁小爷总不在家用早饭,只在车上胡乱吃点肉饼,如今竟全然不用操心。」
嬷嬷们跟着感慨:「就连我们的心和姑娘们也是一样,以往小爷三天两头的就要闹事,老太太只怪我们不教爷好,如今安分这许久,老太太高兴,赏了我们好些东西呢。」
杂使的妈妈们亦附和:「做梦都没有这样的好事,我们院里并外面伺候小爷的小厮僕从全领的双份月例银子,唯愿李公子长长久久的住下来!」
衔蝉望着天边红日道:「今儿必是个艷阳天,我们赶紧将两位小爷新做的衣裳洗了。」
……
另外一边,谢宁曜刚到学里上个茅房的功夫,便听到隔间有人小声说:
「李及甚最清高孤傲,谢宁曜最喜新厌旧且要人曲意逢迎,我就看他两能好几时,等着瞧吧,很快就会反目成仇……」
谢宁曜:这乌鸦嘴,真特么准!
他和李及甚在来学里的马车上大吵一架,就因李及甚的一句:「我多住几日全然是为祖母,与你无关。」
谢宁曜的脾气上来,当即便说:「谁多稀罕你似的!」
第11章
谢宁曜没搭理隔间说他俩闲话的人,只在净手薰香时瞪了一眼,那人便吓的连连赔礼道歉,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那人便飞也似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