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逃出霍扬青魔爪的胖墩儿闻到香味过来了，两只爪子扒拉着桌面，好大一条。


    霍扬青戴上一次性手套单手剥龙虾，空出一只手拍拍小馋猫的脑袋：「你怎么养的？这么肥，这么大，养几年了？」


    简直堪称养猪小能手了。


    陆决：「十一年。」


    霍扬青颇感意外：「养了这么久啊。」


    他惯性的思维发散了一会儿，「这么算来是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养了？」


    陆决：「嗯。」


    霍扬青咧嘴笑了：「这么说放在学校里它也是个学长了。」


    胖墩儿被他摸得烦，又馋的不行，嘴巴里喵喵叫，一只爪子扒拉住桌面边缘，一只爪子在半空中飞舞要饭。


    霍扬青还不胜其烦地逗它：「学长，学长，胖墩学长。」


    逗完胖墩，霍扬青抬头，衣服兴致盎然地打量着陆决：「对了，你现在怎么不喊我学长了？」


    原本正在剥虾的陆决手里的动作猛然一顿。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跟屁虫似的跟在我屁股后面喊学长吗？」


    他笑眼盈盈地，口气对陆决不再喊他学长这件事似乎颇为遗憾，霍扬青张嘴正要再说些什么。下一秒，一只剥好的虾肉被塞进他的嘴里，把他还没说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霍扬青嚼了嚼：太香了~


    他嘴巴一张，特别理所当然，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啊，还要。」


    霍扬青被投餵的正开心的时候，接到孟波发过来的视频通话，他想也没想的就接了。


    视频那头，人声嘈杂，作为真心话大冒险重度爱好者的孟波又一次输了。惩罚任务是给指定的人打视频电话，看对方会不会接。


    虽然他们的圈子里从来不缺八卦人物，但是俨然霍扬青的八卦关注度是最高的。


    孟波看见视频里的天花板，不像是霍扬青家：「你现在在哪儿呢？」


    霍扬青一张嘴就能得到陆决投喂，正吃得爽，忙里抽嘴：「有事说事。」


    原本垫着的手机突然滑落，霍扬青用干净的那只手去把手机重新扶起靠住，摄像头刚好对准他和陆决。


    紧接着，在酒吧众人的围观下，大家眼睁睁看着霍扬青手上撸着猫，陆决在旁边给他剥虾。霍扬青一张嘴，陆决就投餵一个剥好的虾肉。


    于是，当晚，二代圈子里，又又又炸了。


    【1l：报报报！急报！两人已经深夜同居了！】


    【2l：？谁和谁啊这是？】


    【3l:2l这是晚上没去暗夜酒吧吧，今晚m给h打视频电话，撞破了h和l同居的事实。都大半夜了，l还给h剥虾。】


    【4l：呜呜呜呜呜我失恋了，可是他好爱他，那么冷酷无情的男人居然还给人剥虾，我磕死！】


    【5l：话说回来，从表白到真心话大冒到见家长到同居，他们是圈子里发展最快的一对了吧。】


    ·


    为了证明自己不白吃白喝，霍扬青主动收拾了碗筷要去洗碗。


    陆决知道，他这人十指不沾阳春水，要他洗碗，八成得是一场灾难。


    他眼见着霍扬青收拾了碗筷，跟着进厨房的时候，刚要制止，就看见霍扬青动作麻利地开水，洗碗，动作一气呵成。一点儿也不像从来没做过家务的。


    霍扬青洗干净了碗筷，用旁边的干抹布擦干净才放进柜子里。他一直感觉背后有人看他，一扭头，正好撞见陆决打量他的视线。


    他咧了咧嘴，笑得贼欠：「哟，这不巧了嘛这是？我刚在想你，你也在看我。」


    那股很多年都没有过的躁意和紧张感重新在心脏的某个角落腾起，让陆决感受到了一阵没来由的烦躁。这股烦躁让他很难维持面上镇定到几近冷酷的面具，但是还是凭藉着多年锻鍊与忍耐出来的惊人意志忍住了。


    他问：「为什么？」


    霍扬青一下子就接上了他的脑回路，他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


    厨房顶部的灯光是暖色调，盈盈灯光像是一把揉碎的星子落在霍扬青的眼睛里。他扭过头来，看向陆决的眼睛里带着星光色的笑意，回答的没心没肺的：「你没看八卦杂志和论坛上说的吗？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喜欢你了。」


    陆决猛地捏紧了手指。


    ·


    凌晨六点，天光不见一丝踪迹。


    有晨风在吹，白色的欧式窗帘哗哗作响。


    墙面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欧式矮桌上的菸灰缸几乎盛满了菸灰。


    卢嘉言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他知道陆决没有菸瘾，但是心事特别重的时候会来上几根。


    他低头看见满缸的菸灰，眉心皱了皱：「我看到消息，早上下飞机顺道来里这里看看。」


    说吧，目光开始四处逡巡。


    陆决指缝里还夹着一根点燃的烟，要抽不抽的，那一点火星子在冷风里忽明忽灭。他微微侧过脸，轮廓在将明未明的天光里像是一道完美无缺的剪影，他出声打断道：「不用找了，他回去了。」


    卢嘉言的神色瞬间变得不高兴起来，他捏着拳：「陆决，那可是霍扬青，他会再伤害你一次的。」


    天际慢慢起了光亮，把原本漆黑的天空杂糅成了混沌的颜色，陆决站在天光前的黑暗里，垂眸盯着指间的那点忽闪的火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漫长的沉默里，就连夜晚肆意的风也止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