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打量很不礼貌,封期皱起眉,迈步欲走。
「我是越之琼的弟弟。」周由说。
封期停住脚步,他记得这一点,只等眼前人继续。
「我哥哥从前有个很喜欢的人,喜欢了很多年,你猜一猜,你长得和他像不像?」
「你既然这么问,那就是像了。」封期照旧那副表情,大多数时候他的情绪不会被人看出来。
周由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声音又急又乱,他开了车门,下巴一抬,朝一旁的咖啡厅示意:「我哥哥那么喜欢他,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吗?」
封期半眯起眼,他打量着周由,周由长相清秀,个子不高,有些瘦,身上除了穿衣的风格和越之琼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余光中瞥见驾驶座前放了一只纸盒,不大,与烟盒差不多,是副纸牌。
封期见过这幅牌,他和越之琼第一次见面时,越之琼曾在无意中把玩过,他记得牌面红与黑结合的经典配色,花纹是菱形格纹,设计大方简单,又抓眼。
或许是停顿的目光太久,那副纸牌被周由拿到手中,修长的眉毛一挑,这幅表情与越之琼又有些像了。
「这是他送给我的,你见过?」周由说,语气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封期最不喜别人拐弯抹角地说话,眼前的周由已将这一点做到了极致:「究竟有什么事?」
这已经是看在他是越之琼弟弟的面子上了。
周由一只手撑在车上,闻言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已经知道后面会看见什么场景,片刻后,终于说:「我的意思是,你或许是那个人的替身,你觉得呢?」
「毕竟据我了解,在他认识你不久之前,那个人就离开了这里,你难道就不怀疑为什么他明明刚认识你,就和你在一起吗?」周由的声音很轻,说话时声音也拖得长,听得封期脑子阵阵发胀。
封期怎么会没有想过这一点呢,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吸引力能让越之琼那样的人一眼爱上他,因为即便是现在,越之琼也是没有爱他。
可他也没有怀疑过这中间会有「替身」的原因。
确认后的再确认,依旧是被逼至墙角的无处可逃,越之琼从头到尾对他都没有半点情意,封期甚至怀疑他们之间算不算得上朋友,普通的朋友。
他会对那个叫宋明清的男人这样忽冷忽热吗,会冷淡拒绝掉所有的期骥吗。
心口开始发堵,他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什么。
但好在他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即便心中不舒服,面上也看不出分毫,只是沉默着就让一直期待看好戏的周由变了脸色。
封期又抬眼瞧他,这一次眼睛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这件事情的呢?」
「越之琼又知道你来和我说这些吗?」
「还是说,你与他有些恩怨,见不得他过得好?」
几个声音平平的问话结束,封期没有等他的回答,视线从他发灰的脸色上一扫而过,与此同时,一同扫过的是他的身影。
不知道往前走了多远,直至汽车鸣笛声将封期叫醒,他才回神般停住脚步,看着路口对面的红灯又陷入沉思。
「替身」一词,极具有侮辱性。
一个莫名其妙拦在身前的人说的话,并不值得全然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那些话说的实在符合他与越之琼的情况。
一次雨天的咖啡厅,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愿意来场契约恋爱吗。」
那种熟稔,实在很难让人不去多想。
绿灯亮了,路人从身侧匆匆而过,封期也跟着迈动脚步,斜对面有面月季花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
不知不觉地走进,那处位置在角落,此刻空荡着,似在静候一人。
小书柜里的那本小漫画也没有人借走,此时此刻,像极了那天,也不像那天。
之前盛放过得月季有了颓败趋势,新开的含苞待放,已做好取代的准备。
封期把那本小漫画翻开,当初看的时候,他有个问题一直没有去问过,那就是漫画中的月亮究竟象徵着什么,是自由,是理想,还是不可得的爱人。
此刻,不必去问,他也有了答案。
封期还记得越之琼和他说过,这本漫画是他十七岁时的作品,也就是说,他十七岁就喜欢上了那个和他相像的男人,如今,已过了六年,这部漫画还在更新着,这是否也代表着对于不可得的爱人也还在追寻着呢。
六年啊,他比越之琼大了两岁,六年前他十九岁,与家人还没有搬来这座城市,那一年他在做什么,他跟人打了架,导致父亲出了车祸,那一年的上半年轻狂到难以回想,那一年的下半年是阴郁到不敢回想。
回忆至此结束,封期笔直坐在椅子上,他点的咖啡端上来了,与那一天的别无二致。
他仿佛看见一个冒着雨赶来的越之琼站在他的身前。
他皱起眉,眉间的刻痕很深,眼中情绪是无人能用言语形容的复杂。
他熟练地拨通越之琼的电话。
越之琼正同宋明清在一起,宋明清今日修了假,躺在家中无聊,便来他这里打发时间,说是要跟他一起玩,实际上两人在一起也不过各做各的就是了。
越之琼人懒,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歪倒在沙发上去翻着微博里的留言,然后又打卡般地去催木白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