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到了。」
贺云弋看着面前熟悉的大门,又开始后悔起来,「那个师傅,要不然咱还是掉头吧。」
「……这话你十分钟前已经说过一次了,赶紧下车,别耽误我做生意!」司机师傅再也忍受不了,硬是把贺云弋给赶了下来。
他蹲在马路边,啃着大拇指,都已经被啃秃噜皮了。
怎么就又回来了呢,好不容易跑出去,都还没享受过半天好日子,偏偏脑子一抽!
算了,都到这了,再后悔也没用,而且顾淮之虽然是凶了点,倒也没对他怎么样,被狗咬了还送他去医院。
一番心理斗争后,贺云弋还是按响了门铃。
没过一会,张姐小跑步过来,身上的围裙都还没,来得及摘下,手上还拿着洗到一半的黄瓜,「贺医生你终于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路上出事了。」
贺云弋走进去,对张姐笑了下,「没事,打完针之后还得留在那观察一段时间,我也顺便回家换了身衣服,所以才耽误了会。」
「那就好,正好赶上吃饭,我做了红烧鱼,这鱼是我侄子昨晚从河里钓的,可新鲜了。」
贺云弋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他就是住在这里,张姐是他的邻居,煮了鱼特意叫他过来吃饭。
经过院子,那只狗突然冲过来,但又在距离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巴特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再沖贺云弋乱叫,呜汪了声,原地转了几圈,没敢再靠近。
贺云弋倒也不是小气的人,更何况还是只巴掌大小的狗。
他蹲下来,像之前那样朝它招了招手。
巴特犹豫了下,走过去,轻轻蹭了蹭贺云弋的手掌。
贺云弋笑容灿烂,「真乖。」
没过多久,严礼也出现在院子里,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贺医生,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贺云弋把巴特放下,让它自己玩去,手插在口袋里,故作地耸了耸肩,「我当然得回来,你知道五针狂犬疫苗有多贵吗,我这好歹也算工伤,顾总得给我报销吧。」
严礼推了下眼镜,眼中带着笑意,点头道:「这是自然。」
吃饭的时候许南萧一直未出现,问了张姐才知道,他走之后,许南萧就猛咳不止,好不容易才退下去又烧了起来,现在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光听他们的描述,贺云弋就忍不住蹙眉,「都这样了怎么还不送他去医院?」
严礼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有些时候,也许外面比这里更危险。」
贺云弋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匆匆咬了口红烧肉上了二楼。
房间里窗帘被拉上,只有缝隙处有一束光洒进来,许南萧就这么孤独地躺在床上,仿佛就算他死在这也没人会发现。
贺云弋心脏忍不住抽痛了下。
无论他是什么原因非要留在这不可,也不该这么对自己。
「咳咳咳!」
床上传来猛烈的咳嗽声,许南萧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察觉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双眸微睁,「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贺云弋正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你都这样了,还有精力管我呢。」
许南萧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接踵而至的咳嗽给打断,苍白的脸因为喘不上气而染上一层红,却依旧难掩病色。
怎么他才走没多久,回来人就成这样了?
贺云弋现在也不耍小性子了,先是拿出体温计测量体温,又拿毛巾替他轻轻擦拭额头和脸颊。
「屋里太暗了,空气也不好,我开个窗行不行?」贺云弋温声细语跟他商量,但没等到回答他就自顾自地去做,真是问了个寂寞。
体温计发出声响,贺云弋拿出来一看,39°5,都快烧到四十度了!
「打个点滴吧。」
贺云弋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反正应该不是在徵求许南萧的意见。
打开医疗箱,里面的药品准备的还算齐全。
别误会,他没被原主穿回来,也不是得了,更不是突然开智,他,能看手机了。
贺云弋打开度娘,对照着图片,把箱子里的药品一个个贴好标籤。
许南萧稍微清醒了点,看见他的动作,沉默了许久才问:「你在干什么?」
贺云弋转过头,笑得非常真诚,「我刚毕业不久,还在实习期,这种操作都是非常正常的,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医术,小小的打点滴,我还是不在话下的。」
许南萧继续沉默。
当然,贺云弋说这些话也不仅仅是为了吹牛,更重要的是让许南萧放松下来。患者紧张的情绪不仅不利于治疗和恢复,也对他不好。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些话只会让人更紧张。
许南萧哑声道:「我觉得我还能撑得住。」
「不行哦。」贺云弋手上拿着针,轻轻往上一推,透明的液体从针头洒了出来,他嘴角勾起的弧度看起来有些吓人,「病情一直反覆对你也不好,不如打点滴,这样好得快,也好得彻底些,别怕昂。」
似是担心许南萧反悔,贺云弋加快手上的动作,快速把药水配好,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三查七对,三查七对,三查……」
刚刚在医院打完狂犬疫苗针后,贺云弋也没闲着,借了个口罩偷偷跑到医院输液室去了,不仅仔细观察了每一个护士的手法,甚至连墙上贴的各项准则都认真背了一遍,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脑子里多点知识,针戳下去也更扎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