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饰般端起了碗, 谢景珩道:「快吃吧, 一会儿带你去?个好地?方。」
难得见他尴尬,盛玉心中竟诡异地?生出?一种?扳回一局的感觉。
放下碗,盛玉坐直了身体, 直直看向他:「我吃饱了。」
眼神落在?他还剩了大半碗的小麦粥里, 盛玉善解人意?道:「没事,你慢慢吃,我可以等你。」
迎上她带着笑意?的视线,谢景珩只好在?吃过早食后又就着小菜吃了一碗小麦粥, 再?加上那一碟还剩下两瓣的咸鸭蛋。
看着满桌的空碟子,吃得有些撑的谢景珩不知怎的就觉得自己有点傻。
吩咐人把碟子收进食盒, 谢景珩站起身,看了一眼还坐在?石凳上的盛玉:「走吧。」
盛玉仰起头,笑盈盈看向他:「不先走动走动消消食?」
看到她这副模样, 谢景珩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你都知道了?」
盛玉回道:「我也是在?你快吃完的时候才猜到的,毕竟一般人吃到美食时可不会像你一样面上还保持着无动于衷, 咸鸭蛋可是厨娘的一绝。」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快走两步到了院门处, 回过身看向谢景珩:「走吧,陪你走走。」
谢景珩还能说什么,只好无奈地?笑笑,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步的距离,飘动的衣摆时不时碰撞到一起,两人却似无所?觉似的,沿着街道慢悠悠走着。
阳光倾洒下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和昨晚清冷的月光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走出?将军府,一边是东街,一边是西街。
盛玉侧过头看向他。
谢景珩状似犹豫了一下,开了口:「我们去?城外。」
目的明确,盛玉瞭然,看来谢景珩所?说的「好地?方」便是在?城外了,她点点头,也不多问?,跟着他慢慢走着。
街道很是宽阔,尚没有马车在?路上行驶,是以小孩子们都喜欢在?街上奔走嬉戏。
放纸鸢是端午的习俗之一,不少孩子的手上都抓着长线,线的另一端,不同样式的纸鸢随风飘在?空中,轻飘飘的,带来一种?闲适的感觉。
不是每个孩子手上都有纸鸢,他们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着玩乐的顺序。
没轮到自己的,便在?一旁看着,虽然没亲手触碰到繫着纸鸢的那根长线,他们依旧高兴地?一同自己在?放着纸鸢一般,口中不断高声?喊着——「低了,放高点啊」「哇,好高好高,铁牛你太厉害了!」
喊得累了,便解了腰上挂着的鸭蛋络子,把里面放着的鸭蛋掏出?来,剥开壳慢慢吃着。
这种?络子一般是由家里的女性长辈用彩色丝线打?的,一大早,鸭蛋煮熟了,便由孩子们自行去?锅里挑个鸭蛋放在?络子里。
挑的鸭蛋也有讲究,不好看的可不行。
一要形状好看,长得秀气的。至于怎么看出?鸭蛋秀气?可能就全凭眼缘了吧。
二要颜色好看,一般来说,孩子们都会更加倾向于淡青色的壳而非白?色的。
见盛玉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孩子们衣襟处挂着的鸭蛋络子上,谢景珩不免问?了一句:「喜欢?」
盛玉点点头:「倒是满有趣的。」
她的家乡不曾有过这种?习俗,现在?看到个个缀着咸鸭蛋的络子倒是觉得充满童趣。
谢景珩不说话了,盛玉想到什么,立马侧头看向他:「不过我这个年纪,若是佩戴这些未免显得过于幼稚了些。」
她这意?思就是不想要了。
谢景珩颇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盛玉平常很少在?外露面,谢景珩就更少出?现在?边关城中了,是以两人行走在?街道上,也不曾多引得旁人注意?。
稍微知事些的大人自是能依靠两人的穿着判断出?他们的身份,只是妇人们几乎都聚集在?了西街食堂,男人们还在?东街的工厂做活,街上只有小孩在?嬉戏玩闹。
阶级地?位在?小孩子的观念中尚未成型,他们见了盛玉和谢景珩,也只是觉得看见了两个长得好看的大哥哥和大姐姐。
见盛玉对自己身上的鸭蛋络子感兴趣,有多余一个的,便想拿了送给她。
兴沖沖地?跌跌撞撞跑上前,只是还未靠近,就被一旁的大孩子拉住了后衣襟,大孩子一脸的惊慌失措:「丫丫,不得对少夫人无礼!」
「丫丫?」
盛玉看了过来。
她记得城中便有一个叫丫丫的小女孩,现在?跟着田月英在?食堂做事,后来谢迩带回一个晋城的孩子,也叫丫丫,看年龄,想必就是眼前这个孩子。
「丫丫」这个称呼在?各地?实在?普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为?是对女孩儿的一种?漠视。
——连取名都如此敷衍,还能奢求父母能对她倾注多少爱意?呢?
关于这个小女孩,从谢司传回来的信中,盛玉也多少有了一点儿了解。
盛玉蹲下身来,平视着眼前这个眨巴着懵懂双眼的小女孩,她指了指女孩手上紧紧抓握着的鸭蛋络子,语气轻柔地?问?:「这个,给我的?」
丫丫点了点头:「杏子姐姐做的,丫丫有两个,给姐姐一个。」
「杏子姐姐知道丫丫要把这个送给姐姐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