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要说大事的模样。
方梦觉踌躇了一下,一点点地挪着步伐,脑中—直在想他会说什么。
问舅舅的事?还是怪她之前瞒了舅舅的身份?
他和舅舅从来没有交集,应该不会对他们的事感兴趣,那么就是后—个问题了。
虽然他平时很好说话,事事依着她,但当他正经谈事时,方梦觉总容易犯怂。
在他身旁坐下后,她主动承认错误:「我不是故意要瞒你。」
许惟清抬起眉梢:「瞒我什么?」
「我之前说他只是病人家属。」方梦觉解释:「我和舅舅一家很久没联繫过了,关系本来就不亲密,所以没和你说实话。」
许惟清像是并不在乎这件事,淡淡地问:「是谁住院?」
方梦觉:「舅妈。」
许惟清:「有几个陪护?」
方梦觉啊了一声,不懂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但想到自己犯了错,她也不敢造次,快速答:「只有舅舅。」
许惟清沉默了一下,突然换了个话题:「你那天做不好的梦,是因为看到了他们?」
方梦觉眼睫颤动,她能肯定舅舅一家和他之前没见过,但听他这些话,好像很清楚舅舅一家对她的影响?
没等她的回答,许惟清继续开口:「也是同一天早上,你不想去医院,是不想见到他们?」
明明是问句,他却用陈述口吻说出来。
方梦觉抬眸,对上他的眼,那双黑亮的眸子深不见底,睿智又敏锐,像是洞察了一切。
原来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情绪,他都知道。
而许惟清没给她斟酌措辞的时间,语气极其肯定:「我说对了。」
方梦觉张了下嘴,最后没出声,低埋着头。
「为什么不想见他们?」许惟清追着问。
因为见到他们,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些黑暗的过去,勾出内心深处的恐惧。
可这要她怎么说?
童年阴影?还是随便找个藉口塘塞一下?
方梦觉攥紧手心,指节骨泛白,眼前人的目光赤诚却尖锐,似乎她一说谎就能被戳破。
空气静谧着,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地转动,提醒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一声轻嘆,许惟清抻直她的手指,纳入掌心:「什么时候能听话一点,说了有事来握男朋友的手。」
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方梦觉莫名不敢看他的神情:「没有发生什么事,是我不喜欢他们。」
听她这么说,许惟清暂且松了口气,正色道:「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说,那我真的会很生气。」
方梦觉小幅度地扯了下他衣袖,声音很轻:「你别凶我。」
许惟清本想再跟她说说道理,突然被这句话逗笑:「方夏九,我什么时候凶过你?」
他确实没凶过她。
可当他敛着情绪和她说话时,方梦觉会下意识地害怕。
怕他不理人,怕他甩袖离开。
「我以后不会了。」她弱弱地开口。
许惟清抬起她的下巴:「说话就说话,低头干什么。」
方梦觉看到他的脸,黑发黑眸,似是为了让她安心,他嘴角带着淡淡弧度。
「我以前在桃菱过得不好,看到他们会想起小时候的生活,」她低声道:「所以不想见他们。」
许惟清眸光闪动,轻声问:「那你这几天上班,每天不都会遇到他们?」
方梦觉:「刚开始害怕,但是接触过后发现他们很守规矩,就没什么感觉了。」
许惟清又问:「为什么害怕?」
方梦觉眼睫动了动,不自觉又想攥手,忘了手心正被许惟清握住,继而变成紧扣着他的手。
掌心相贴,方梦觉感受到他的温热,驱散了不知名的寒意,似乎记忆里的那两人没那么可怕:「小时候,他们的儿子经常欺负我。」
手心的力道很大,似是在表达主人心里的情绪,许惟清任由她用力,另一只手把她带入怀里,轻轻怕她的背,安抚道:「不用怕,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
方梦觉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低低地嗯了一声:「他们明天转去住院部,和急诊隔了好一段距离,以后和他们不会有关联了。」
许惟清似是好奇:「你舅妈生什么病,转去哪个科室?」
方梦觉:「她是摔伤的,去胸外科继续治疗。」
许惟清的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故作无意地问:「那你舅舅的儿子,你见过吗?」
方梦觉晃了下头,想到什么,她猛地起身,急匆匆地跑进卧室,又很快跑出来,手里多了张银行卡。
她把卡放到许惟清掌心:「这是卖房的那笔钱,你帮我保管吧。」
许惟清愣了下,随后又笑:「方夏九,把所有家当都给我,你对我这么放心?」
方梦觉点了下头,说到重点:「舅舅他们知道我有很多钱,他家现在又欠了很大的贷款,我自己拿着不安全。」
舅舅看着还是信得过,可她不太相信张萍桃。
每次查房张萍桃都会抬着头看她,眼里全是精明,保不准心里在打着坏心思。
家里放着这么大笔钱,她每天总要去看看还在不在。
把卡放在许惟清那儿,她也算是没了负担。
「你舅舅家为什么贷款?」许惟清问了句不相关的话。<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