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梦觉脸上—热:「我不是问你这个,是想知道你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许惟清拖着尾音:「就是想你一一」
方梦觉—阵羞涩:「我已经听到了,不要再强调了。」
许惟清笑:「你怎么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先问我。」
方梦觉被他这么一捉弄,也忘了刚才想问的话,胡乱回他:「你才不讲道理。」
问东说西。
到了单元楼下,方梦觉刷了门禁,准备推开玻璃门时,身旁的人没有跟上来,她转身问:「上去坐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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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惟清进屋后,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目光扫到其他几双新鞋时,嘴角笑了笑。
方梦觉帮他倒了杯水,从厨房走出来,瞟到大少爷正在看他的花草,像是考察似的。
他站在电视那边,背对着沙发,方梦觉把水放在茶几上,自顾自地坐下,盯着他的背影看。
他现在只穿着一件浅色的立领衬衫,嵴背宽阔,褪去了年少的单薄,多了成熟男人的厚重与魅力。
这段转变的时光,她从未参与。
「差三分。」
安静的空间里,方梦觉突然冒出一句话。
许惟清下意识发问:「什么?」
方梦觉的手撑着沙发边缘,看着自己的脚尖:「我高考的第—志愿是京大医学院,我与最低录取线差三分。」
许惟清愣了下,转过身慢慢走到她的旁边坐下:「那你很棒,高三—年理综提高了那么多。」
方梦觉侧头看他,声音轻柔:「你为什么要找我?」
许惟清有些明白她今晚情绪不好的原因:「她们和你说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找我?」方梦觉重复问,倔强又固执。
许惟清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方梦觉看着他,似是—定要听到回答。
沉默半晌,他缓缓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每次静下来的时候,我就会想,你应该在我身边的。」
方梦觉眼睫颤动,继续发问:「为什么暑假不回来,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那时你不在?」
问到最后,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许惟清喉结滚动,看到她的眼眶开始发红,慢慢蒙上一层水雾,他抬手覆在她的后脑勺,轻轻将她带入怀里。
「对不起,」他的胸腔震动:「那时我觉得没脸见你,就选择了逃避。」
他来见她,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为什么要逃避。
如果他按时回来,如果她那时再宽容一点点,他们是不是不会分开这么久?
方梦觉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声音带上哭腔:「笨蛋许惟清。」
许惟清把她抱紧了些:「嗯,我是笨蛋。」
方梦觉任由他抱着:「你考试的时候生什么病了?」
许惟清:「流感发烧。」
方梦觉:「我一声不吭地离开,你有没有怪过我。」
「没有,」许惟清蹭了蹭她的头发:「我只是很想你,每天都想你。」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水阀门,方梦觉再也绷不住,她的肩膀抽动得厉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对不起。」
滚烫的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胸口,许惟清轻轻抚她的背:「你对不起什么,是我失约,没有按时回来。」
方梦觉在他怀里晃头:「我不该......走得那么干净。」
许惟清动作一顿,听着她的哭声,自顾自地说话:「你走之后,我经常去那个小区,魏阿姨跟我说了你家发生的事。我知道那个环境你没办法继续生活,离开对你才是最好的。」
「我那时很担心你,怕你过得不好,也怕有人再欺负你。」
「和你重逢后,我很开心,不仅仅是相遇这件事。我看到你穿上了职业装,也看到你跑去救小朋友,我不在的这些时光,你依旧努力向上,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
怀里的人哭得更大了些,没说话。
「方梦觉,你只是花了很长的—段时间去完成你的学业。」许惟清揉了揉她的头:「听说学医很幸苦,你还是医学博士,我都没来得及问你。」
方梦觉还在抽泣:「问什么?」
许惟清停了—下:「学习累不累?过得好不好?难过的时候有没有人陪你?摔倒的时候有没有人扶你?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想我?」
他连续问了这么多,方梦觉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许惟清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感受她的温度。
心里缺失了很久的东西,终于严丝合缝地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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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梦觉从他怀里退出来时,许惟清胸前的衣料几乎全染湿了,很深的一团水渍。
「你为什么哭?」她先出声。
许惟清正在帮她擦脸上的泪痕,闻言手抖了一下:「方夏九,这句话应该我来问吧。」
方梦觉吸了下鼻子:「医院门口,你为什么要哭?」
「和你一样,」许惟清推了下她的肩膀:「你去洗个脸,脸上的妆都花了。」
方梦觉想到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的痕迹,也没继续追问,起身去了卫生间。
听到水流的声音,许惟清松了口气,仔细思考方才的问题。
他那会的情绪失控,除了激动和喜悦,更多的是心疼与庆幸。<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