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嘴巴张了几下,最后选择起身回房,走之前她低喃了—句。
安静的环境中,方梦觉听清了每一个字,像是感慨又像是悲哀——
「人不能回头,不记得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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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
打架的缘由基本已经弄清楚,许培风欣慰地看着儿子走进房间:「老婆,这群少年人啊,了不起。」
身旁却没人回应,许培风四处张望,在儿子书房里找到了涂楠,她手里正拿着一个相框。
「你在看什么?」
涂楠正看得入神,被突然的声音吓了—跳,看到是许培风,又往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人跟过来。
「你今晚回来就一直不在状态,」许培风问:「在想你儿子打架的事?」
「那事有警察处理,我想干什么,」涂楠把手中相框递给他:「你看看这里面的人,熟不熟悉?」
许培风扫了—眼,好笑道:「这不你儿子吗,怎么会不熟悉,我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你拍的,好像是学校组织秋游活动吧。」
涂楠指向站在儿子旁边的人:「说正事呢,你认真看这个女孩。」
见她—脸正经,许培风也收起玩笑心思,端起相框仔细看。
照片中自家儿子笑得很欢,而一旁的女孩正在哭,脸上挂满泪痕,五官脸型都没长开,挂着稚气,却莫名很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下一秒,许培风想到—个人:「这好像是上次晕倒的那位女孩。」
「不是好像,就是她。」涂楠感慨:「没想到这两个娃娃又相遇了。」
许培风把相框放回原位:「都在一个城市,能遇到也正常。」
涂楠靠着书柜,缓缓道:「这个小姑娘,以前被送走了,不在这里。」
许培风疑惑:「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偶然撞见了一场争吵,也目睹了一个家庭的破碎。
涂楠的思绪回到很多年前,她记得那会是新学期刚开学,儿子天天哭着说他的好朋友不见了,他要去找他的好朋友。
她没办法,只好向学校老师打听那位好朋友的情况,没想到老师们也摇头,只知道家里出了点事转学了,具体去哪也不清楚。
好在学校有每个学生的通讯地址,那天她根据地址找到小姑娘的家时,厚重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争吵声以及婴儿哭泣声。
涂楠依稀听到「女儿」、「扔掉」、「送院」、「家产」之类的字眼,她意识到那会不适合登门询问。准备离开之际,突然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位年长的女人,头发已经发白,手里抱着个嗷嗷大哭的婴儿,她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男人,都长得很像,看起来应该是年长女人的后辈。
几人气势汹汹地离开后,楼道里恢复了安静。铁门大剌剌地敞开,涂楠想着要是没人的话,这门要不要帮忙带上。
她探头往屋内看,没想到沙发旁的地板上躺着—个女人,肩旁不断抽动着,像是在哭泣。涂楠犹豫了会,最终选择走了进去。
或许是经历了非常痛苦的事,女人看到她后,忽地大哭起来,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女人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个劲地说自己的事。
在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中,涂楠听到很多信息一一
女人的丈夫去见外遇的途中,车祸去世了。
方才那个那婴儿,是她丈夫和外遇生下的儿子。
婆家想丢掉她的女儿,只要那个婴儿。
她把女儿送回了娘家,再也不要接回来......
「老婆?老婆?」许培风叫了几声:「怎么不说话了?」
涂楠回过神,看向丈夫:「你儿子小时候经常吵着要改名,这事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许培风边回忆边笑:「也不知道他听了谁的话,要用自己的生日当名字,硬是要我们叫他初一。」
「初一是小姑娘给他取的名字。」涂楠又看了眼照片中的小女孩,想到那些往事:「我记得小姑娘也有个很好听的小名。」
许培风忍不住惊讶:「这你还记得?」
不能不记得,那时女人说得最多的就是那个名字。
涂楠停顿了好几秒,轻声念出两个字一一
「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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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被李若提了一嘴的原因,方梦觉又梦到了那个叫初—的漂亮男孩。
他的面容依旧很模糊,但方梦觉感觉他这次心情不好,他闷声趴在桌子上,有小朋友叫他出去玩,他恹恹地摆手说不去。
方梦觉特意绕到他的前座,两人相对而坐。
她学着男孩的动作,手摆在在桌面上,垫着下巴:「许初—,你今天生病了吗?」
「不是生病,我只是不开心。」男孩推了推她的手:「你不用陪我,我想一个人待会。」
「不开心呀,」方梦觉眼珠转了转,忽地站起来:「你等我一下,我能马上让你开心起来。」
那会已经是深秋,学校里的枫树红得像火。方梦觉穿着同色系的外套,急匆匆地跑出教室,穿过几颗枫树跑到小卖部,买完东西后不敢耽误,立马又急匆匆地回到男孩的前座。
男孩看着她张着嘴喘气的模样,眉眼带了几分笑意:「方夏九,你是想给我表演杂技吗?」
方梦觉不回答他的问题,把买好的东西藏在身后:「你把你的手伸出来。」<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