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返校，方梦觉去得不算早，教室里来了不少人，嘈杂慌乱，但她这个角落依旧空着。


    「欸你作业做完了没？」舒窕刚好从讲台那边走过来，手里拿着几张卷子跟她解释：「我跟你说，你别看老王每天乐呵呵的，罚起人来一点都不手下留情的。」


    方梦觉放下书包，想起那个一走路身上钥匙就撞的「叮噹」响的憨厚班主任，实在没法想像出他发怒的样子。


    「不过也不用担心。」舒窕以为她被吓住，从课桌里抽出数学作业：「给你，数学我已经抄完了，等我写完物理就传给你。」


    方梦觉轻轻推回去：「不用，每门作业我都写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舒窕隐隐约约能猜到，这位新同学是个爱好学习的乖乖学生：「那敢情好，以后我就可以借你的作业抄。」


    方梦觉点头：「可以。」


    舒窕闲着无聊，直接转过身伏在方梦觉的桌子写字，顺便和她聊天：「我刚刚听班长说，这次月考后老王要换位置。」


    方梦觉没太大反应，她反正都不认识，和谁做同桌都行，回道：「你不想换么？」


    「我当然不想啊，」舒窕笔下刷刷地运作，她慢了几秒才说：「后排靠窗王的故乡，这是个好地方。」


    方梦觉看向窗外，高二2班在4楼，位置高，低头能看香樟随风摇摆，抬头能看晚霞满天，目光拉长还能看到不远处的篮球场，少年们的身影正在驰骋战场，虽然看不清相貌和身材，但他们站在那里，就是青春和朝气的代言词，让人充满活力。


    採光好，还能看风景。


    确实是个好地方。


    方梦觉想到什么，问她：「班上的位置是班主任一手安排？」


    「那倒不是。」舒窕花了很大口舌介绍了下班级的位置制度。


    简单来说，按成绩排名来选位置，第一名先选，但他还有选择同桌的权力。比如说a是第一名，她选好自己的位置，可以邀请b当她的同桌，b可以是第二名，也可以是最后一名，依此类推。


    「你可别说，每次换位置你的同桌可抢手了，」舒窕说：「班上好多女生都想和他做同桌，他都拒绝了，你没来的时候刚好49个人，所以他每次都坐单座。」


    许惟清抢手？


    这么说他的成绩不算好，至少有很多女生的成绩是超过他的。


    方梦觉总结道：「所以要成为同桌的话，需要双向选择。」


    「bingo，就是这句话，」舒窕抽出手比了个大拇指，坏笑道：「不过现在全班刚好可以两两凑对，就算你同桌再怎么拒绝，总会有个同桌，我有点期待那天的抢人大战。」


    方梦觉：「他为什么不想要同桌？」


    现在和她坐一起，应该属于无奈之举。


    「当然是不想要桃花呗，」舒窕把手放在嘴边，一语道出精闢：「自古同桌出情侣。」


    方梦觉：......


    「那他可以选择和苏明哲做同桌。」


    看他们玩得挺好的，周五他和苏明哲打球打得那么晚。


    「苏狗不行！」舒窕说得又急又快：「苏狗必须选我！」


    方梦觉：......


    她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


    舒窕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暧昧，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和苏狗从小一起长大，我得多关照关照他。」


    方梦觉点点头表示理解，心里不自觉脑补出一本n万字的长篇小说：相爱相杀的爱情故事。


    -


    晚修铃快响的时候，许惟清和苏明哲一前一后走进教室，舒窕在一旁抱怨：「苏狗，你就不冷么？」


    这也是方梦觉想问的。


    苏明哲还好，穿着件圆领卫衣，而许惟清上身就穿着件白色字母t恤，一手抓住校服，另一只手拎着汽水，刘海湿涔涔的，脸上还有水珠，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水。


    「你懂什么？」苏明哲把手中的篮球扔进球框：「这叫男人温度。」


    「呕——」舒窕做了个浮夸的呕吐表情：「你再不补作业，很快就知道什么叫老王温度。」


    苏明哲麻利地坐好，拿出纸笔：「快给我抄！」


    舒窕一边嫌弃，一边把卷子都掏出来：「总共10张，够你抄好一会儿。」


    苏明哲拉长语调：「谢谢好同桌——」


    舒窕轻嗤，嘴角却上扬：「油嘴滑舌。」


    许惟清把校服外套搭在椅子上，顺手握住椅背往后拉了一段距离，嘎吱一声响，坐了下来，扬起一阵风，带着股清淡的薄荷香。他随意往后捋了一把头发，刘海听话地翘出一点弧度，露出高挺的眉骨。


    手臂上的青筋隐隐扩张着，腕骨突出，带着少年人的肆意野蛮。修长匀称的手指稳住易拉罐瓶身，食指扣入拉环，「啪」地拉开，发出滋滋的气泡声。


    单手开易拉罐，挺会耍帅。


    方梦觉心想。


    他仰头喝了几口，喉结上下滚动。鬓边还挂着水珠，随着吞咽动作，顺着脸庞汩汩留下。


    方梦觉其实一直挺不理解的，为什么年少的男生下午都要去打球打得一身大汗，首先运动很耗精力影响学习，其次又没时间回家洗澡，一直这样呆几个小时也不舒服，体质不好的话还容易生病。


    她陷入对于男生怪异行为的思考，没意识到自己盯着少年看了很久。<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