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各仆护各主,院中小丫头自然而然为主子心生不忿,恨恨说道,「咱们小姐是金枝玉叶,她什么身份,也妄图和皓月争辉?」
「我看定是她挟恩相报,穆大人逼不得已才这么说的。」
「就是就是。」
听着两个小丫头嘀嘀咕咕的一顿讨伐,坐在屋中的桃夭只觉胸口似坠了千斤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相信那两个丫头的话,穆曜这么久没来,定是有要事缠身,他才不会娶什么相府千金。
桃夭抚摸着木簪,记得当初自己将桃木簪送给穆曜时,他如珍似宝地收在胸口贴身放着,目光灼灼说道,「桃夭,待我日后高中,定会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迎娶你。」
他不会食言的,不会的!
三日后,门外来了辆马车,车上下来个老僕,说是奉穆大人之命来接小姐。
桃夭心下大喜,对着铜镜细细拾掇下妆容,起身跟随老僕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所宅子的侧门,老僕领着桃夭跨过朱红色的高高门槛,穿过两进长廊,又绕过一片长着层层叠叠荷叶的荷塘,最后停在一方水阁前。
「主子,人来了。」
老僕毕恭毕敬报了声,转身离开水阁。
水阁四周皆垂了自己辛苦做工一年都未必能买得起一匹的鲛纱,隔着纱幔,桃夭隐约看到里面藤椅上坐着个女子。
穆曜呢?
她四下扫视一圈,除了苍郁的翠竹,池中的荷叶,再就只剩眼前亭中女子。
「你就是桃夭?」
轻轻柔柔的声音透过帷幔传来。
桃夭点点头,「是。」
顺着纱幔拼接处的缝隙,桃夭看到女子搭在藤椅上的手指轻轻叩动着,不紧不慢。
「你在穆大人身边多久了?」
「三年。」
「家中可还有父母兄弟?」
「没有。」
桃夭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里面的女子。
打着穆曜的名义把自己叫来,又住在这样阔气的府邸,想来水阁中的女子就是那些小丫头口中的相府千金高小姐。
「好了,你下去吧!」女子淡淡开口,语气里夹杂着些许疲惫。
「你是?」
「高相之女高熙宸。」
果然是她,桃夭的心凉了半截。
自己与高小姐素未相识,她今日却将自己唤来,再结合那些丫头口中的描述,桃夭虽然不愿承认,可也再想不出别的解释,那就是穆曜要娶相府千金的消息不是假的。
桃夭抬头望着天空,天很蓝,日头很盛,她的心很空。
呆愣愣跟着老僕往回走,在转角的回廊似乎瞧见水阁柱子后似有一片一角,想要细看,却被老僕催着离开。
桃夭离开后,水亭的四檐帷幔轻轻挑起,穆曜从柱子后走出,「阿宸,你也见到桃夭了,她确实是孤苦无依。」
女子轻嘆口气,「穆哥哥,你对我可是真心?」
穆曜走到女子面前,探下身子,情深意切说道,「此生得遇阿宸,是上苍眷顾,余生惟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看,世间男子大都如此,说过的话如空中的云,风一吹,就变了模样。就像此时的穆曜一定是忘记他对桃夭也说过,要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地迎娶她。
此时的桃夭坐在马车上,神思恍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自以为是双向奔赴的爱到头来只是一厢情愿,自己多年的陪伴只换来个因为恩情而附送的侧夫人身份。
回到别院的桃夭盯着桌上长烛想了一宿,在蜡烛燃尽之时,她决定离开。
她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只拿了那支桃木簪。
跨出大门的那一刻桃夭看了看身后灰簇簇的院子,她在这里等了穆曜整整一个月,终是没见到他半分影子。
桃夭漫无目的地走在浩都城空旷的长街,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心无所依,身便如逐水浮萍。
冷不防被人从后捂住嘴巴,桃夭没挣扎几下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桃夭只觉浑身无力,周围堆满了柴火和一些杂物,看样子像是个柴房。
这是哪里?她怎么在这?
桃夭牟着劲站起来,刚走一步,脚下发软又跌倒在地。
门外的人听到屋里有动静,推开门走进来,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一道醒目刺眼的疤痕让他平淡无奇的脸多了几分凶狠。
男子走到桃夭旁边,蹲下身子。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为什么要带我来这?」
桃夭不安地问着,费力挪动身子,想要离男子远一点。
「这里么,是浩都城男人们的极乐之地,百花楼!」
「百花楼?青楼?!」
桃夭大惊失色,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无能为力。
精瘦男子蹲在那里看着桃夭慌乱又无力地挣扎,好半晌,似是欣赏够了,用他满是粗茧的手捏起桃夭的脸左右打量,猥琐地笑起来,「模样长得不错,比头牌柳依依还要漂亮。这般相貌天生就该是服侍男人的料!」
「大哥,你放了我,放了我好不好!」桃夭抓住男子的衣角,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穆曜吗,他是今科状元,你只要放了我,他一定会报答你的。」
「状元郎?」
桃夭似是抓住了一丝希望,「就是他,状元穆曜,大哥,你只要放了我穆曜一定会给你很多好处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