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莲快速转动着,原本只有几条的鲜红色纹路不断蔓延,最终覆上了所有花瓣,圣洁的白,诡谲的红相互交杂着,原本纤尘不染的归魂莲变得邪魅。
收回内丹,妲己快步走向青玉茶案,拿起归魂莲仔细查看,看到殷红的经络覆盖了所有的花瓣后长舒一口气。
将归魂莲交给台下等候的婉烟,交代了几句务必好生照看后,妲己回到寝殿。
寝殿中的帝辛依旧睡得深沉。
白泽和钟玥继续快速游走于时光中。
春日风和景明。
帝辛携妲己前往鹿台附近的怀泽寺上香。作为国师的白泽陪同前往,钟玥乔装跟在白泽身边。
上香完毕,妲己提出想扮做普通百姓去山下游玩,帝辛欣然同意。
二人前去换装。
不一会,吱呀一声,朱红色雕花木门打开,里面闪出个娇俏的身影,妲己身着浅粉色罗衫,薄施粉黛,挽了简单的妇人髻,说不出的灵动清逸。帝辛换了身素青色袍子,长发随意散在身后,手里摇把摺扇。站在一起,妥妥一对佳偶天成的神仙眷侣。
白泽本欲跟上,被帝辛制止,二人只得继续隐身跟随。
帝辛同妲己相携下山。
飞鸟还巢,凉风习习,走在崎岖山间,只听得见衣衫摆动的步履之声。
到山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帝辛和妲己借宿在山下村落。
借宿的这户人家是对新婚一年的小夫妻,丈夫以狩猎为生,妻子身怀六甲。
乡野之人淳朴,热情地将今天刚捕的兔子烤了招待客人。
「阿嫂,怀孕很辛苦吧。孩子什么时候出生啊?」妲己笑盈盈问着妇人。
「快了,再有一个月就出世了。」
妇人脸上洋溢着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她的丈夫贴心地拿来件外衣为她披上。
「我可以摸摸宝宝吗?」妲己问道。
「可以啊。」
妲己素白纤细的手轻轻覆上妇人隆起的小腹,笑得愈发明艷。
帝辛坐在桌旁,以手撑颌,含笑看着心爱的女子。他挪了挪身子,侧身贴到妲己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妲己粉腮微微泛红,双目含嗔,瞪了帝辛一眼。
「哈哈哈……」帝辛开怀大笑。
不过身为透明小白的钟玥自是听到了帝辛说的什么,他说——「你若喜欢孩子,我们要他十个八个如何。」
次日清晨,帝辛与妲己辞别小夫妻。
妲己趁帝辛离开的间隙对侧面树林方向说了句「快去」,钟玥朝那个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
帝辛二人在附近小镇上逛了一天,傍晚时分回到鹿台,用过晚膳,早早就寝。
约摸亥时左右,妲己来到鹿台最高处一空阔地域。
黑漆漆的天幕连星辰都失了踪迹,几盏幽幽的灯笼稀稀落落散布周围,在风中影影绰绰晃动,妲己大红色的斗篷融入无尽的黑暗中。
「吱嘎嘎——」
厚重的盖板开启的声音。
「哇——」悽厉的啼哭声破空传来,直击耳膜,钟玥不由用手去捂耳朵,收效甚微。
借着微弱的灯火,钟玥看到妲己将手伸进面前的盒子里。
「哇呜——」啼哭声愈发清晰。
妲己一抬手,拎出个浑身青紫的婴儿,婴儿肚脐上还连着长长的脐带,眼睛紧紧闭着,没有牙齿的嘴巴像个黑漆漆的洞,不断传出呜呜哇哇的哭声,细细的胳膊和腿胡乱蹬扯着,感觉到无法挣脱钳制,婴儿哭得更大声了。
呜哇——
刺耳的声音回响在夜空里,令人毛骨悚然。
钟玥在课上看过图片,这是快要足月的孩子。
妲己手拉着脐带用力一拽,一个紫褐色胎盘从盒子里被扯了出来。
看着滴滴答答的鲜血,钟玥觉得都快吐了,难道盒子里还有个人?
一张蜡黄色的脸突然毫无预兆冒了出来,堪堪停在钟玥眼前,近在咫尺,钟玥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死死用手捂住嘴,忙不迭向后退去,被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重心不稳,向后栽去。
预想中的眼冒金星没有到来,白泽一把将钟玥接住,揽入怀中。
「看那么出神,这东西就在你不远处放着也未曾留意。」
宽厚结实的胸膛上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白泽垂在肩膀上的发丝乌黑顺滑,徐徐清风吹来,几缕发丝拂上钟玥脸颊,痒痒的。
「咳——」
钟玥故作镇定从白泽怀里挪出,「主要是天色太黑。」
钟玥定睛细看,左前方摆着张檀木榻,干尸就是从榻上起来的,因罩了块黑布,自己注意又都在妲己和那婴儿身上,便未曾发觉。
再看那具干尸,皱巴巴的皮裹在脸上,宽大的袍子下空荡荡的,风一吹,来回晃动摇摆着。
妲己拿起剪子剪断婴儿脐带,将脐带血滴入桌侧的砚台。
然后把婴儿和干尸放于一处,又拿起支毛笔蘸上和着脐带血的硃砂,在地上画起符阵,纹路极其繁杂,用了一刻钟才画好。
在妲己收笔的剎那,所有纹路缓缓流转,一点点汇聚、交融,形成条血红的线路,一端指向婴儿,另一端连着干尸。
婴儿的哭声减弱,身体似乎被那条红线蚕食,一点点缩小,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呵——」
干尸嘴里吐出一口浊气,原本空荡荡的宽大衣袍逐渐被填充,像树木抽枝般长出了躯干、四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