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不大,但手指骨节分明偶尔能看见淡青色血管。娇嫩的皮肤只有因为写字磨出来小圆茧,看上去小巧而无害。
可就是这双无害的手将约书亚推向了火坑。
房间里中央空调发出嗡嗡地轻响,凉爽的微风带走众人身上最后一点燥热。白清让有些担心的看着鹤白,却发现斯蒂尔悄无声息的为鹤白斟上一杯茶。
白清让从来没有看过这傢伙如此低眉顺目地模样,就连他往日显得凌厉的五官此刻也变得柔和起来。斯蒂尔不久前刚因为受伤从情报处的位置退下来,此刻这番折腾下便有些遮不住眼下疲惫。
雌虫看到白清让眼中的担心轻轻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多生事端。再说难得斯蒂尔喜欢多年的鹤白大人能够需要他,这个时候他怎么能够拖后腿呢
「我有个别的想法。」沉默了半晌的景逸突然发言「不光是第一军团,或许他们身边还有别的势力在推波助澜。」
「之前约书亚说过他只是想拿到去资料室的密钥对吧,但最后却被引到了军部的机密重地。」景逸一边说着一边飞快调出各种资料,只见他手指在键盘上几乎舞出残影「就算他们想要用约书亚少校来警告鹤白大人,但当少校『真正』看到机密的时候他们却慌了神。」
「这证明对方并不知道少校会进到机密重地,应该是另一伙人把他引过去的。」
景逸发表完自己的言论后,整体逻辑流畅地甚至令鹤白跟白清让目瞪口呆。两个雄虫面面相觑,从来没想过身边的朋友竟然这么可靠。
毕竟景逸向来很注重自己的亚雌身份,也喜欢待在后方给大家管理后勤之类的事物。但说到阴谋论这种事情,他俩从来没想过脑洞大开也能这么用。
「秘书长的话虽然大部分是臆想,但其中的确有可取之处。」在这方面更有经验的斯蒂尔找了个舒服姿势靠在沙发上,不动声色揉了揉隐隐作疼的腰「我认为等救出约书亚少校后,安全起见还是回坎德拉比较好。」
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前情报处长不情不愿地补充道「带着约书亚少校一起。」
——
「您就不怕鹤白先生离开帝星吗?」安静空旷的办公室内,浅棕色西装笔挺的雄子抱着一摞资料发问。整个房间内几乎全都是用金属构造的家具,只有一把原木藤椅上摆了张软垫意思意思。
在这件没有人情味的办公室里,卡洛斯面无表情的模样在沙维尔看起来比周围环境更加渗人。明明在灯光下也是从容得体的贵族,每当一个人待在办公室的时候却总会沉默的像换了个人似的。
「如果他选择离开帝星,那就只能说我们看错他了。」就在沙维尔等到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卡洛斯这才慢吞吞地开口说道。
就好像这个房间里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一点一滴地吞噬着卡洛斯的精神。他们曾经劝过换个办公室,但却让卡洛斯神情激动地反驳了回去。就连这里的每一个家具都是卡洛斯单独打造,固执地将这里硬生生弄成了这个模样。
白炽灯下的金属家具泛出一抹寒光,莫名让雄子律师想起曾经在图片中看到的出鞘利刃。
「抱歉,这次是我太心急了。」卡洛斯揉了揉太阳穴,原本意气风发地模样在灯光下显得疲倦不堪「我原本以为能藉机弄清楚阿斯特藏着的秘密,没想到会害的约书亚少校坐牢。」
「您想到了,而且也知道鹤白先生会救他。所以才这么干的吧。」沙维尔丝毫没给卡洛斯留面子,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想法。
「如果鹤白先生像大部分雄子一样抛弃了约书亚少校,那您无疑就成了罪人。」
「无论是我还是雄虫保护协会的其他人都不希望事情沦落到这个地步。您不能将所有的赌注压在鹤白先生上面!」沙维尔心想,更何况鹤白先生还不知道他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如果连雄主都不愿意拯救自己的雌侍,那还有谁能救他呢?」卡洛斯喃喃自语「孤独的待在牢里,没有人会在意雌侍的死活。」
「他必须去救他......不顾世俗言论,打破那些老掉牙的传统.....告诉对方自己有多么爱他....」
雄子的神情突然变得痛苦,他捂住头紧紧闭上眼睛。曾经过往的种种经历画面浮现在卡洛斯眼前,最后定格在雌虫绝望而悲凉的眼神上。
等到眩晕的黑暗过去后,卡洛斯看到沙维尔担心的目光。他扭头看着右手边被扣住的相框,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再睁眼的时候便恢复了往日从容模样。
就好像刚才突兀的表现不是他一样。
「我不会让芬的惨剧再度发生在鹤白先生身上。我们创造出的雄虫保护协会目的就是正确的引导雄虫,并且保护那些在家庭中受到歧视的雌虫们。」卡洛斯保证似的向沙维尔一本正经的说道。
总有一天他会亲自去鹤白面前为自己的过错道歉,但这不是今天。
沙维尔躬身行礼,临走前犹豫半天终究还是劝慰道。
「以前的事情还是适当的放下吧,一昧地执着于过去并适合您。作为您的雌侍,芬在最后也很骄傲于自己的身份。他理解您,并不怨恨您的所作所为。」
「我知道。」卡洛斯眨眨眼睛,礼貌的颔首目送对方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