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朕死了,他会留你?」
赵无堔说:「只要我还有用,他会。所以,我得证明自己还有用。」
赵无堔坐在龙床上,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下了一杯血红色的茶水。
「陛下你可记着,以后不要随便乱吃东西。」
几天之后,御医们发现了皇帝出现了与先皇一样的症状,一个个心惊胆战,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应该要安排后事了。
但皇帝的嗓子已经被人弄哑了,脖子上还有鲜明的红痕。
这事传到王府里以后,思勤心里便有了揣测,听赵无垠对皇帝现状的一番描述之后,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思勤说:「我本想追究一下你中毒之事,给皇帝按个罪名,给你一个伐他的藉口,眼下恐怕是不行了。」
赵无垠问:「怎么说?」
思勤说:「他中的和你一样的毒,如果此事挑破,大概都以为皇上此番病重都是你报复来的,我们不占理。漂亮,真是漂亮,叶子堔,我都快爱上他了。」
「……你说什么?」
思勤改口:「不,只是敬仰,夸他好心计。让我想想他想要什么。」
赵无垠问:「你是说,陛下中的是雪里红?是叶子堔干的?」
虽然他早已改了名字,恢复了王位,但二人还是习惯叫他的原名。最主要的事,他和赵无垠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思勤实在不想那么叫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你当初的红丸毒就是他给你下的,而且皇帝现在吃的只有红丸。」
赵无垠问:「只吃红丸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思勤说:「看你们皇帝就知道了,瘫在床上无法动弹,浑身滚烫,皮肉通红,像煮熟的虾。」
「他的脖子上有红色的抓痕。」
「那是他故意的,一是留下人为的迹象,让你无法追究中毒一事,让你和皇帝对此事形成制衡局面。二是让陛下无法说话,不会把他捅出来。一箭双鵰,是为了保全自己。」
赵无垠神色黯然,「那你说,叶子堔应该怎么处置?」
思勤看他,眼神带笑,「谁说对手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在官场混迹了几十年,对于那些蝇营狗苟的东西比你更熟,完全可以利用他,把朝廷上那些垃圾都扫下去。现在也不用怕他夺位,陛下病重,你已经可以准备准备登基了。别的不说,他这一招狠心和反水,就比你玩得熘,比你强多了。」
赵无垠问他:「你真觉得我能当得了皇帝吗?」
他觉得自己实在玩不转朝廷上那些阴谋算计。
思勤安抚他说:「只要你身边都是贤臣,他们自会教你怎么做,你只需兼爱天下就可以。亲贤臣,远小人,你又不是不具备这个观察力,迄今为止挑出来的人,哪个不是贤能之人?大可不必如此心慌。」
他怎能不慌?那是一整个国家的压力,是全国上下数千万人的期盼。布兵打仗是他从小习得的,得心应手。但是诗书礼记什么的,却是从未有人教过,简直就是睁眼瞎。
「你会一直在吧?」
思勤摸摸他的头,苦笑道:「要是所有的皇帝都有你这个责任心,这份负重感,全天下的百姓不知道得过多好的日子。皇帝也只是个职位,你只是手生而已,上手就好了。」
第94章
为了防止赵无垠心软反悔,第二天思勤就偷摸做了手脚,七天后皇帝彻底归天。赵无垠很是伤心了一段日子,颇有点责怪的看着思勤。他平日与思勤形影不离,这个人几时出门,脑子里转几根筋他一清二楚。但他终归没有说什么,从大局上讲,已经挑不出更好的时机。于情之一字上,自己确实是个不够果断的人,他总是记得皇帝待他的好。
朝廷里皇帝的势力风捲残云般流去,赵无垠掌权,一月后登基。
思勤饶有趣味的给他做好装扮,看着已经准备好的登基礼服。
「别说,这龙袍确实有股庄严厚重感,一穿上我都想给你跪拜行礼了。」
赵无垠脸色疲惫的靠进他怀里,金冠钩乱了他的头发。
思勤拍拍他的背,「全天下的人都看着呢,还使性子。」
赵无垠抬头,眼睫压低,含着威胁。思勤笑着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肩窝里。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皇宫里规矩这么多?这几天折腾死了。」
「你个王爷位子再大,和天下第一的陛下还是不一样的。何况还是登基典礼。」
思勤说:「要么说人靠衣服马靠鞍,你一穿上这礼服,我还真不敢对你怎么样了。新皇陛下打算封我个什么?我总得寻个合理的理由留在朝廷。」
赵无垠想了想,「大学士?还是御医?」
思勤笑说:「我觉得卢贞那个官就很不错,整日吃喝玩乐,还不用上朝。」
赵无垠说:「卢贞是爵位,不是官。他的祖上为国牺牲过。」
「唔……」
「大学士吧,让我每天都能看见你才行。」
思勤说好,「但是好像很累。」
思勤能感觉得出,赵无垠是真的不想当这个皇帝,他明显没有体会到天下第一的权利和乐趣,只觉得厚重的责任感压的他喘不过气。也许他从小,手里握的权利就已经太大了,早就已经习惯了,不稀罕这东西。
新皇登基,万朝来贺。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阿木古郎会亲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