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垠听他突然改了谦称，抿嘴一笑，让他去了。
陈峰走后，思勤调侃道：「你确定他不是你儿子？瞧你这一脸慈父样。」
赵无垠笑道：「他都比我大，怎么可能是我儿子？」
思勤撇撇嘴，「你对他们比对我好。」
赵无垠说：「你又不同。我自己的属下我自己罩着，很奇怪吗？何况他也没犯什么实质性的错误，我天天摆谱做什么？」
思勤撇撇嘴，白他一眼。
吃饱饭以后，只感觉更困更累了，眼皮直打架，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这里的驻兵已经晨练归来，他们才被脚步声吵醒。
思勤一睡醒，看着怀里的人，正好赵无垠也刚醒，看样子还没有回过神来。
思勤嘟囔着说：「你说我们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有人进来看到了？」
赵无垠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还放在思勤的腰上，两人是搂着睡的。他手贱的在他腰上捏了捏，「看见就看见呗，虽然我觉得我的兵应该不会那么八卦。边境军很忙的，你以为是衙役啊。」
「会不会降低你的威信？」思勤一边起床一边说。
「你变啰嗦了」，赵无垠回嘴。
「我们得回金陵了，今晚就回去」，思勤站在床侧，手托着他的下巴，「你得快点想清楚了，娘子。」
赵无垠反手就是一掌，噼在了他的肩膀上，差点把他的胳膊卸下来。
白日，赵无垠与思勤像是上级视察一样，实地的考察了陈峰这番得意的布置安排，思勤摇着扇子留下一句评语，戳中了赵无垠的心：「很不错，就是有点费钱。整个大梁四境有三分之一的军费都交代在你这片山头里了。再这么下去，你家王爷就要养不起你了。」
陈峰只管自己闹腾，财政问题倒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赵无垠指着思勤说：「没事，让他卖身养你。」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眼下确实需要赚钱。朝廷赚钱无非就一项，加重赋税，但这又不是赵无垠想的。这些年打仗消耗不少，百姓的赋税不能再加了。
但要怎么赚钱？这却不是武官擅长的。他手下的那几个读书人，基本也都是谋士，擅长精妙绝伦的阴谋诡计，擅长精兵部署，擅长敌国谈判，就是没有一个擅长赚钱的。
哎，穷！
「思勤。」
「嗯？」
「公子。」
「嗯？」
赵无垠抬脚踩下挡路的野藤条，说：「你包养我吧！」
思勤苦笑，「一时半会恐怕养不起，民生复甦可不是一年半载的事。给我十年二十年还差不多。」
赵无垠仰天长嘆，「再过十年二十年，我还骑得动马吗？」北疆还在等着他呢，他从未放弃过北伐。
思勤说：「谁说的？大将军不就还在北疆厮杀吗？」
赵无垠：「……」
他宁愿袁址归休，也不想他战死沙场。
「这种事也急不得，我们先回金陵，让冯铮和左丘先松下担子。回去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赵无垠回想，自己以前是不是过的太顺了？他领兵多年，却从未觉得缺钱过。一开始有王道顶着，王道走了后又陆陆续续有很多人帮他顶着。大梁如今的边境坚固如铁桶，并不都是他自己的成绩，有很多默默无闻的人做过微妙的贡献，他只是最终冠名而已。
再后来大梁朝政被皇帝搅和的乱七八糟的时候，他也正在养伤阶段，又和朝廷的人纠缠不清。现在回想，其实很多年没有触碰过军队了，现在冷不丁一上边疆，才发现真他娘缺钱，赚钱也真他娘的难！
赵无垠想，朝廷已经从心上开始烂了，如果再不制止后患无穷。赵无坤这个皇帝……哼！
第92章
暗夜刚刚降临，思勤就带着赵无垠飞走了。二人刚刚飞走不久，天池山上就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爆炸声，像是过年放炮仗一样——放走的那匹马最终引起了怀疑，是燕军发现端倪追了过来，结果正好迈入了陈峰的布置之中。
双方免不了一场突击战斗，在陈峰布置的战斗网中，燕军很是吃亏。但他们也不敢把飞鹰开进来，否则就成了明目张胆的宣战。而这种国与国层面的战争，是要经过国主批准、层层审核的。下级擅自或因工作失误扰乱国家关系，最重是死罪。
燕军逐渐退回自己的防守，双方对峙三天有余，才逐渐放松了剑拔弩张的胶着状态，各自退回自己的驻地。陈峰命人将他们同伴的尸体包着草蓆从山顶推了下去。
那边的飞鹰鸣响三声，算是回谢。
葛老头刚从桃花坞出来，在出门关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大燕认识他的人太多了，他的名气在这里太大，几乎成为一个神话。他的画像历年被贴在各个药房里，成为每个药师崇拜立志的对象，不少富贵人家里还有他的石像。认不出来就见鬼了！装的再疯也没有用。
鹰儿找上他以后，老头完全是把它当做炮灰来使。它就是每次抛石引玉抛的那块石，声东击西，声的那个东。飞鹰本就脑子不好使，彻底被他给整迷糊了。
但老头使得很顺手，且乐此不疲。
飞鹰一直跟在他上空盘旋着，他走到哪里飞鹰就跟到哪里，随便吹出一个哨，它就会落下来，立在他的肩上。老头多了个伴，觉得乐呵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