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一愣,心里猛然间慌乱起来。
赵西延又说:「你说,只要盯着一个人不动,就是喜欢。」
方夏眼睫快速阖动,最后微垂别开视线。
「还作数吗?」赵西延在她头顶轻轻问。
方夏抿抿干燥的唇瓣,「……我不知道,你、你那时候不是都已经把我说的否定了吗,你说了都不作数,都是假的。」
「那是说我和陶可非,现在是问我和你。」他温声言语,像是午夜谈心,明明现在是一天中最晒最热的时候。
方夏心里太乱了,比最难解开的麻绳还要麻乱,什么都思考不出来,头皮紧绷,手脚麻软,好像还头晕,再顶着大太阳站在路边,她可能要晕过去了。
「我……我晒得有点晕,好像要站不住了……」方夏声音虚弱。
赵西延一惊,这才注意到她额上的汗有多少,双瞳涣散,嘴唇干燥发白,像是马上要中暑了。
「你现在怎么样?能不能走?」
方夏动了动脚,但一步还没迈出去,突然头重脚轻地眩晕,以为她真的要晕过去了。
被人婉转表白逼问到晕过去,她可能还是头一份。
但过了好几秒,只感觉到天上云彩在走动,没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而且,她还在有意识。
方夏看见了赵西延的下巴,头一回,她注意到他下巴上有胡茬根,特别淡的青色。
赵西延左右快速扫一遍,没在这美食购物街上看到药店和诊所医院,先找到了张哥说的那家鸡公煲,推开门进去,将怀里抱着的方夏放椅子上。
「我没看见药店,你先在这等一下,我去找老闆要冰水。」
方夏脸色已经不白了,热腾腾的烧红了一样,尴尬又羞涩,想说她不是真的中暑,不用药店,自个儿缓缓就好了。
赵西延直接进后厨弄了碗淡盐水端出来,递到方夏手边,「你能喝不能?不能我餵你。」
方夏看着碗里清透的水,以为是凉白开,点点头,自己餵进嘴里。
进嘴的第一秒,脸色剎变,绷紧嘴巴对赵西延瞪大眼。
好咸好咸!
方夏突然怀疑,他是不是因为表白被她搅毁,故意折腾她的?!
赵西延很焦急,「这是盐水,解暑的,你快喝啊。」
方夏立刻摇头,没在桌上看见纸杯,放下碗,出店门蹲路边吐去了。
赵西延赶紧跟出去。
「你喝不惯这个?」
方夏心里说不好赵西延是故意的还是好心无意的,也不能和他解释自己没中暑,只好说:「太咸了,我现在已经好了,不用喝这个。」
赵西延松口气,「好了就行。」
两人重新回到店里点单,张哥诚不欺人,店里的鸡肉确实很好吃,肉质软烂,酱香浓郁,还很便宜,37一小份,两块钱一碗米饭,剩下的钱还能点一些配菜。
吃饭时两个人坐对面,都很沉默,方夏担心赵西延再提之前的话,说实话她还没考虑好,还很纠结,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都考虑不了,内脏绞紧吃的很紧张,就算饭再美味,也食不知味,只知道埋头吃饭。
赵西延慢慢吃,看着对面方夏的发顶,心里也在盘算,刚才那种方法是不是不太行,毕竟当初她说的时候确实是被他否定了,她可能也没听出来他具体是什么意思,还可能以为他是发神经重新提一遍呢。
赵西延头一天打工,头一回吃报销饭,心里的感觉很不一样,一种占了应得便宜的美妙感。
吃饱喝足,两个人回到店里,一种诡异的陌生与和谐,张嫂已经走了,张哥坐在店里休息,抬头看他俩一眼,方夏和赵西延打招呼。
张哥问:「鸡公煲吃着怎么样,合你们的口味不合?」
「合。」赵西延说,「特别好吃,肉好吃,米饭也特别筋道。」
「要不要再喝点什么?」
「我喝白水就行。」方夏抽个杯子,拧开装白水的饮料桶,给自己来一杯白水。
赵西延也说:「我也喝这个就行,方夏妹妹,给我倒一杯。」
方夏努力让自己对这个词彙免疫,其实不是个多难接受的称呼,但从他嘴里慢悠悠地叫出来,就有种轻佻的味道,调戏她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把给自己接的那杯递过去,方夏又重新给自己接一杯。
下午张嫂再来送饭的时候,就带了三个人的饭,四个人坐在四边形小桌上正正好,张嫂看着看着就笑了。
张哥问她笑什么。
张嫂说:「好像一家四口。」
张哥点点头,「嗯,是该生一个了。」
「当着孩子面,说什么呢。」张嫂害羞打他一下。
方夏和赵西延自觉背过身去。
张哥笑说:「都回来,什么都没有,避什么嫌呢。」
赵西延嬉皮笑脸,「这不是为你们创造空间,万一想干什么呢,是吧?方夏妹妹。」
「嗯。」方夏低着头扒碗里的米饭,抬眼看他一眼,又快速垂眸,配合应声。
张哥笑拍一下他的背。
晚上下了班,赵西延跟着方夏去车站,又过了一晚上,方夏的紧张也没有缓解多少,特别是现在跟赵西延独处的时候,紧张和不自在更是如影随形地缠绕全身,像是电视剧里有妖力的藤蔓,紧紧缠固住她的手脚,走路都快不听使唤,不知道怎么走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