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还好,没再跟我爸妈打架,不过周晶晶回来了,我掰折了她一条腿,没打听过后来情况怎么样,能不能好是她自己的造化,也算是给我们报了仇了。」
「明天我就成年了,高中毕业证这回放假的时候已经发过了,我本来打算的是过完生日就去打工,然后从家里搬出来,但现在我要先上学,看看高考能考出什么,然后再考虑是继续上学还是去打工。」
「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就给我托个梦,我都没有梦过你,我不怕鬼,你也别听贺啸磊说什么梦见你后我会特别想你特别伤心,他就是太坏了,故意这么说的,故意和我作对,梦不见你我才会更想你,才会更伤心难过。」
方夏交代完,想起来什么,对赵西延伸手,「你把装袄的盒子给我。」
赵西延也想起来了,掏出盒子打开,从棉袄兜里掏出修好的手錶。
方夏接到手里,拎着链子在墓碑照片前晃一晃,照片中的人在温柔地笑,好像也对手錶修好这件事感到愉快。
方夏说:「这是赵西延修好的,他真的特别厉害。」
赵西延心里开心到飞起,面上含蓄摆手:「没有大伯母,方夏夸张了,我也是看书学习之后才修好的。」
方夏觉得那也很厉害,手錶的结构非常精巧,她觉得自己打开之后可能就合不上了,别说让她修好了。
「大伯母你吃完没有,雪下的有点大了,我担心回头车出不去山,先和赵西延一块走了,等下回我再来看你,到时候挣了钱,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初三就不来了,我不想和他们一块过来。」
方夏将摆到台子上的水果都收拾回袋子里,拎在手里和赵西延一块下山。
赵西延目瞪口呆。
非常小声问她:「东西还能带走吗?」
「为什么不带?」方夏特别真诚地反问他,「可能不合礼数,但是我不拿就会让管理墓地的人拿走吃掉,我花的钱,肯定要大伯母和我吃。」
方夏又说:「你也可以吃,你吃不吃?」
赵西延非常犹豫,他怕鬼,上贡的东西碰都不敢碰,别说让他吃了,但方夏问他了,他要不吃,就表现出他的害怕了,连她都不如。
赵西延强作镇定地点头,「嗯,吃!」
方夏敞开袋子接雪,雪花越飘越大,渐有鹅毛大雪的趋势,脚下厚厚一层,赵西延担心方夏会摔倒,拽住她胳膊,「你小心点。」
「嗯。」方夏没挣扎。
「赵西延。」方夏叫他一声。
赵西延「嗳」一声,「我在呢。」
「其实我以前不叫方夏这个名字。」
「叫什么?」
大雪无声落在山上,墓碑上,人身上,踏在脚下的积雪却是有着令人无法忽略的嘎吱响声,「是我大伯母把我带走以后,说我怨念太重,给我换了方夏这个名字,就是希望我什么都能放下,别小小年纪把自己活的太累。」
「我要是放过方家栋,她应该会满意的吧?」她轻声问。
「当然。」赵西延知道,方夏积了那么深的仇恨,一朝放下,心里极度不安稳,缓慢而坚定地点头,「你刚才不是说,大伯母一直希望你能放过方家栋,让自己活的更轻松一点。」
「嗯。」方夏轻一点头,「大伯母特别善良,跟菩萨一样。可惜我和贺啸磊都没学到,大伯母老说贺啸磊就是个草莽,要是搁以前,就是山上的土匪草寇。」
「说你呢?」
方夏扭头看他一眼,笑了,「江湖杀手。」
山上阴森冷寂的风雪从后颈吹过,赵西延冷飕飕打个颤,俊脸冻住了。
方夏噗嗤笑一声,脚底轻快地下山。
「方夏。」赵西延忽然叫她。
「嗯?」方夏扭头。
赵西延不知道从哪掏出个红包,「喏,压岁钱。」
「你给我什么压岁钱?」
「我成年了啊,已经是个大人了,你还是个孩子,哪有小孩子没有压岁钱的。」赵西延拿着红包在她额上轻拍一下,温笑着装进她兜里。
方夏被他这个笑容晃了下神,她没见赵西延笑得这么温柔过,春风化雨的温柔。
笑容只是一眨眼的事,赵西延很快就重新拽上她胳膊,带着她下山,「快走了,一会儿雪再大了,怕司机走了。」
方夏不想要赵西延的压岁钱,两人无亲无故,他也不是长辈,赵西延后脑勺好像长了窥视眼,她还没说,就听见他说:「该给你的,你就收下,有时候脸皮可以厚一点的,不然活着也太难了吧,不过呢,如果你真的非常不好意思,你可以喊我一声爸……」
感觉到颈侧锋利的冷气划过,赵西延改口道:「哥也行。」
方夏无语,但还是说:「我有压岁钱,我爸给我了。」
「你爸给的是你爸的,我给的是我的,你可以叫我一声西延哥哥。」
「西延哥哥」这个四个字出来的时候,赵西延自己脑补到没憋住,呲着牙偷乐出声,方夏也是头一回听见他这么猥琐的笑声。
「你在想什么,笑得好猥琐。」方夏吐槽。
「……」
方夏两只手都勾着水果袋子,没有手去拿红包,问他:「你装了多少?」
「一岁一张,当然是十八张了。」
方夏吃惊,「这么多?」<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