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跟她彻谈讲道理,她亦不为所动。
当时的傅家,三家人同住在别墅。傅远才能一般,比不上哥哥和弟弟,又遭老婆嫌弃,颇为郁闷。
他在傅氏挂个闲职,平日较为空闲,时常抱着画板去外面写生顺便散心。
一日,他在湖边写生时,碰见同样在外闲逛的孙梦云。两人经历相似,十分投机,傅远给孙梦云画了幅素描,相谈甚欢。
自此,两人有意无意一起出门散心,咖啡厅小花园,处处留下他们的身影和心跳。虽然两人各怀小九九,但亦做到了度己以绳,除去画画,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直到有一天,汪瑜发现丈夫藏起的画,每一张都是孙梦云。汪家千金,嚣张跋扈,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要是别的女人也就算了,孙梦云和她是妯娌,便是公然在打她的脸。
汪瑜大闹一通,几乎闹得傅家人仰马翻。
孙梦云从小家教甚严,如此一来,孙家面子挂不住,强硬地将她「接」回家,说是好好管教。
回孙家十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孙梦云从家里的别墅一跃而下,跳楼身亡。
一场惨剧,闹得沸沸扬扬。
傅坤倒是无所谓,他本就对妻子没什么感情。
而傅远深受打击,他觉得是自己害了孙梦云,如果两人不走得那么久,孙梦云也不会死。平庸的男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脸上再看不到一点笑容。
汪瑜则不然,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她认为孙梦云是活该,与她无关。
夫妻俩貌合神离,关系愈发紧张。
傅老爷子出面将消息压下,意识到自己的强势给儿子儿媳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心力交瘁,一下子苍老不少。
自此,他对长媳的儿子、嫡孙傅凌予加倍溺爱,屹辞补偿逝去的孙梦云。
见状,汪瑜心气不顺。虽然丈夫窝囊,但她的儿子却智商超群,于是她便把心思放在傅听岘身上——
不是因为爱,而是逼迫,逼他成为最完美的小孩,把傅坤、傅凌予甚至是傅老爷子,都比下去。
成绩,必须要拿第一。
语言,必须掌握八国以上。
特长,必须比傅凌予会的更多,数量上至少是翻倍。
......
从三岁起,傅听岘便在强压下,过着窒息的生活。汪瑜请了最有名的老师,一对一的教学,将他的所有时间排满。
没有放松时间,只有无尽的功课。
如果他学得好,汪瑜会奖励他一辆小汽车,同款不同色,不是给他玩,而是让他一辆辆排好,必须排整齐且要一尘不染。
她说要训练他的定力。
别像他爸爸那样又蠢又不自觉。
傅远成日郁郁寡欢,注意力从没放在傅听岘身上。傅老爷子忙于集团事务,偶有闲暇也是更关心傅凌予的成长状态,以至于等傅奶奶发现汪瑜变.态的教育时,傅听岘已经小学毕业了。
没人知道三岁到十岁间,傅听岘是怎么过来的。傅奶奶请了心理医生给孙子做疏导,庆幸的是除了洁癖和强迫症,没有别的大问题。
后来孙辈慢慢长大,在闲言碎语中得知父母辈的事。傅凌予恨屋及乌,加上深浓的嫉妒,他恨极了傅听岘,拼命跟傅听岘作对。
而傅老爷子因愧偏帮长孙,时常跟傅听岘说:总归是你母亲的错,你就多让着点哥哥。
就这样,直到现在。
实际上,傅老爷子心里门清,傅氏的未来只能靠傅听岘。可对于傅凌予的捣乱挑事,一次次给傅氏造成损失,他却总是狠不下心。
他习惯了让傅听岘受委屈,包括这一回。
傅凌予联合华尔街狙击手,意在把傅听岘从总经理的位置上弄下来,却赔了夫人又折兵,差点让外人尽收渔翁之利。
最后还是要靠傅听岘收拾烂摊子。
说到这,傅听岘自嘲地笑了下,「你知道我爷爷说什么吗?」
简以指尖发颤,屏息压制情绪,摇头。
「还是那句话。让让他,你大度一点。」
简以握住他的手,眼眶通红,呼吸不平,喉咙像被堵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傅听岘偏头,曲指轻敲她的脑门:「也没那么惨,你别脑补过头。」
稍顿,他又说,「其实还好,小时候认识了周叙,后来还有徐知越,我也不算是孤独少年。」
简以眼睛发涩,双手用力攥紧他的手,声音低哑:「以后还有我。」
傅听岘愣了下,身上缺失的能量被补足,「嗯。」
不多时,他拉她站起来,往外。走上楼,他松开她的手,「早点休息。」
简以却拽住他的袖子,小声却坚定地说:「我想和你一起睡。」
不含情.欲。
只是单纯想要陪着他。
这里不是界限分明的江景别墅,暂时忘记联姻,忘记简氏,今天她只是那个喜欢他的简以。
傅听岘读懂她的眼神,半晌后,点头。
是夜,简以紧紧抱着他,以绝对保护的姿势,牢牢不松手。傅听岘动了动被卡住的脖子,在窒息前把她的手移开,将人搂进怀里。
随即失笑——
这么多年,她身上的保护欲不减。
「我可没占你便宜。」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压低声音,「是你先抱我的。」<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