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她在压抑,拼命压抑自己。
即便偶尔用拳击的方式发泄,但也远远不够。情绪积压到一定程度,怎么可能不产生心理问题。
自从两人结婚以来,傅听岘感知到她的焦虑症状。她喜欢在强压下工作,沉浸在过度疲劳的状态下,三餐不定时,对自己吹毛求疵等等,实在太过明显。
他尝试着改变她的习惯,确保她的早晚餐能按时吃下去,带她去拳击馆,放松神经,在潜移默化中调整她的状态。
焦虑症急不得,只能一点一点慢慢来。
可是今天真正看到她深陷焦虑心理时的样子,他才深切地体会到,那是多么痛苦的感觉。
她一个人在英国时,有过多少次焦虑崩溃心悸?
简以呆滞几秒,侧脸紧贴在他的浴袍上,感受到他劲瘦的腹肌,才平复的呼吸又急促起来。
——他是在同情她么?
思及此,她挣脱他的怀抱站起来,垂眸不自然地说,「我没事。既然你没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那我去处理自己的工作了。」
随便找个藉口,她迈步欲走。
「等等。」
傅听岘叫住她,屏息沉声,「帮我吹个头发?」
简以微怔,随即点头:「好的。」
吹风机的热风赶走耳畔密集的嗡鸣声,傅听岘坐在床边,略低头,简以盘腿坐在床上,认真地给他吹头发。
他的发质偏硬,她抚着他湿漉漉的黑发,注意力终于被转移,不再钻在某套逻辑的死胡同里。
湿发被吹干,蓬松黑发穿过她的指缝,她轻轻地抓握,莫名感觉有点治癒。眼眸定住,她后知后觉地认清一个现实——
无论过去多少年,哪怕再努力不去触碰心底,掩耳盗铃般自欺欺人,都无法改变她依然喜欢他的事实。
且不减反增。
关掉吹风机,松弛的神经唤起倦意,简以钻进被窝里,朝傅听岘笑了笑:「困了,今天谢谢你。」
傅听岘将被角扯平,低声,「睡吧。」
夜渐深,入睡的人呼吸均匀绵长。傅听岘靠着床背,仰头望向天窗外。漫天繁星闪烁,仿佛触手可及。
满眼星空恍若昨日。
「我是高二一班的简以,很高兴我能代表全体同学在此发言......」
「最后,我想代表同学们向家长和老师们提几点小建议,希望我们能够创造出更好的学习氛围!」
自信张扬的模样犹在眼前,耳边回荡着她自由洒脱的发言。
傅听岘轻轻躺下来,侧身凝视她的睡颜,眉心蕴着化不开的愁绪。忽然,她皱眉挪动身子,睡得不太安稳。傅听岘下意识抬起手,正好给她空间,挪进他的怀里。
「唔。」
小声的呓语,片刻消散在空气里。
傅听岘小心翼翼地搂住她,闭上酸涩的双眼。心跳的频次趋于一致,他低头吻在她的发顶——
咸湿坠入栀子花中。
第39章
一夜无梦。
宛若置身于温柔的柠檬草里, 舒适宜人。紧绷的肌肉和神经在充足的睡眠中舒缓放松下来,电量不足的精神像是充满了能量。
简以睁开眼睛,瞬间懵逼。
她的脑袋枕在傅听岘的胳膊上, 鼻尖触着他的肌肤。这也就算了,更离谱的是,被窝之下,她的一条腿挤进他的双腿.间......
诡异的姿势。
她居然睡得还挺香!
要不是确定她是一个人安分地先睡的,简以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焦虑症发作疯魔地把他给强睡了。
还好还好, 她和他浴袍齐整, 身上也没什么怪异的感觉。
她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试图把腿抽出来。
一寸。
两寸。
三——
腿上一紧, 男人本能的力量, 夹得她小腿肚发麻,连带呼吸也滞住。
简以抬眸,对上傅听岘惺忪的双眼,他无意识地抬手, 掌心正好抚过她的后脑, 两人同时愣住。
太亲密了。
像极了正值蜜月期的新婚夫妻。
「呃,」简以目光闪烁, 「你夹我腿了。」
傅听岘迷糊地唔了声, 松开腿放她出去。他不是个睡醒就能迅速恢复清醒的人,需要几分钟缓冲的时间, 所以刚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脸,他有些恍惚, 还以为仍在梦里。
直到抽离的腿蹭过他的某个部位,然后始作俑者掀开被子, 熘得飞快。
他完全清醒,又僵又疼。
晨起反应加各种情绪交杂,让他缓了好一会儿。
简以刷完牙时,傅听岘才进卫生间,拧开水阀挤牙膏。并排的水池,宽大的双人镜,两人一起洗漱,时间在这一刻慢下来。
傅听岘望着镜中闭眼涂洁面泡沫的人,心脏倏然变得柔软。清晨的阳光透进落地窗,照在她身上,温和明亮。
与第一次见她时别无二致。
简以沖干净脸,随手抽一张洗脸巾擦干水分。抬头看向镜子时,余光与镜中人的视线相撞。
她的心猛地一跳,胡乱扯话:「是上午的航班回国吗?」
「嗯,11点半。」
傅家统一订的回程机票,傅听岘走到她边上,问:「想不想再玩儿一天?」
简以凝视他的眼睛,看出他的想法。她摇头笑笑,「你想帮我是吗?但焦虑症一天可治不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