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远到,就连周子珩倏然这么一听,都稍愣片刻。
似乎都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了,都已经被时间风化,被那些年的爱恨情仇,冲散了太久。
就像是刚刚他抚摸着周斯慕那样,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俯身牵起小茉莉的手,她稚嫩的指尖,塞在他宽厚温暖的掌心里,她昂起小脸来,软软糯糯地唤着他那一声——
【哥哥。】
窗外的雪还在飘。
周子珩转头,看了眼外面的雪花,烛火跳动,时间似乎一下子拉回了十多年前,阮茉刚到周家的那年,也是这么一个冬天。
一晃,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周子珩轻嘆一声。
忽然,手指间的茉莉花,被徒然摁在了桌面!
花枝折断,雪白的花瓣怼了下去,花蕊压向木板!
零落成泥,破碎不堪,花香再也不浓郁了,混浊的气息,合着冰凉,忽地四散而去。
周子珩扔掉折碎了的花,站起身,连连逼近角落里那道脆弱的身影。
房屋外就是祭奠大堂,灯火缭绕的白色幕布下,就是周子川、阮茉的丈夫、他的亲生堂弟沉睡着的骨灰盒。
他走到阮茉面前,阮茉支撑不住恐惧,一下子瘫倒在地。
扑簌一声,仰着头,目光里全都是男人微笑着的倒影。
周子珩抬起手,轻柔地抚摸上了阮茉的侧脸颊。
帮她,将青丝,捋到耳朵后方。
「……」
「小茉莉,哥哥这些年,从来没有忘记过如何去爱你这件事。」
「哪怕当年你在我和你订婚前夕、跟我的亲弟弟搞在了一起,那么伤了哥哥的心。」
「哥哥都还是——数十年如一日,那么爱着你。」
「……」
他拍了一下阮茉的脸颊,俯下身,然后嘴唇贴着她的耳畔。
呼吸炽热,厮磨宛转。
轻柔地,细语道,
「脱了,」
「如果你不想让我把你直接拽出去,让在场所有来参加你丈夫葬礼的客人,全部、都看到——」
「哥哥是怎么在你老公的灵堂面前,」
「狠狠插/入你!」
……
第2章
窗外是瓢泼的大雪,松叶沙沙,忽然一大团朦胧的积雪,就这么随着摇曳哗啦从雪松上坠落了下去。
啪嗒——
是啊,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初见哥哥的那个冬天。
也是下着这么场大雪。
……
......
......
*
十二年前。
北安市区县办事处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并没有因为恶劣的天气而阻挡了里面人工作快速的步伐。
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民政局登记结婚的地点,很多新人牵着手领着小红本满脸幸福地走出来。阮茉一个人背着包,坐在乡民政办的柜檯前。
手里拿着六份死亡证明。
屋内很暖和,但阮茉的鼻子却冻的通红。她零丁孤苦坐在空旷的桌台旁,对面办理事务的工作人员正在用电脑打东西,印表机滋滋往外吐着纸,上面一张张框框里写满了「直系亲属身亡」等字眼。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就将那六份死亡证明交还给阮茉。
一同推过来的,还有刚刚办理好的证。
「我看阮小姐你也没有具体的孤儿院收养?」
「……」
阮茉坐在那里,双手垂在膝盖前。
愣愣地看着那工作人员。
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沙哑的回声。
「我父亲生前的一个合作家族的家主,说让我住到那边去……」
工作人员没有再说什么。
收好孤儿证和其余的材料,阮茉站起身,鞠躬谢过办事处的工作人员。
办事处的人员一个个都凑了过来,看着那逐渐向着大门远去的伶仃身影。女孩长得漂亮,属于那种让人一眼就过目不忘的惊艷美女。
对于美人胚子,再联想一下她那稀惨的家庭,就连办事处这种对于人间乱事司空见惯了的工作人员们,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感到惋惜。
「才十五岁啊,身边周围的亲人就全部都没了……」
「是啊,阮茉,阮茉……她父亲是起京科技的老总???」
「嘶——起京科技,那不就是前阵子——」
「嘘,别说了别说了。」
「……」
阮茉将孤儿证和父母的去世证明抱在怀里。
北安区县办事处的大楼坐落于沿海地带,因为常年被海风吹,这里的楼房都是一通到底的玻璃护层建设。
长长的玻璃走道,玻璃地板上全都是被带进来化掉的雪水,风吹得很冷,人来人往。阮茉站在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忽然就有些想哭。
想爸爸妈妈了。
这么一想,思念一下子就抑制不住了。麻木了的眼眶再一次被泪水填满,阮茉身子摇摇晃晃,总觉得手里的书包实在是太沉了。
那六本逝世证明,那一本孤儿证,坠着她的胳膊,让她堪堪滑落了下去。
「阮小姐——」
突然,对面急促走过来一个人。
阮茉哭得心脏直疼,她用胳膊压着书包在胸口,眼泪接连不断掉落在灰色的长裤上,也没听清楚有人在喊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