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一直在婚礼现场忙前忙后,又是扎气球又是搬花架,刚刚又替陈屹喝了很多酒,应该很累。
有点心疼,云畔蹬掉凉鞋爬上床,挨着他躺下,小心地摸了摸他的右手,「我带了艾灸包,帮你热敷一下吧。」
周唯璨转了转手腕,「不用,没那么严重。」
她试图坚持,「没事,我现在去拿,很快就——」
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他摁住,轻蹭了几下,「听话,安静点。」
顿时偃旗息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云畔乖乖闭嘴,本能地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手指。
外面天光透亮,绿意旺盛,夏日绵长,周唯璨闭着眼睛躺在她旁边,皮肤白得晃眼,鼻樑上映着一片日光,呼吸平稳,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睡着之后很安静,像一团沉默的影子。
云畔不困,也不敢动,怕吵醒他,只好盯着他发呆。
如果周唯璨一直不醒,她确信自己可以一直盯到地老天荒。
应该是错觉,她竟然从周唯璨身上嗅出淡淡的栀子花香。
是刚刚接捧花的时候留下的吗?云畔不太确定。
然而这股挥之不去的香气,无端让她想起初遇,想起那条暗无天日的小巷;空气里铁锈般的血腥气;他回头时满不在乎的轻笑;以及那条被她手忙脚乱接住的栀子花手串。
不讲道理的一见钟情。
酒店房间隔音做得很好,几乎听不见杂音,四面被海水围绕,这里寂静得像一座漂浮的孤岛。与世隔绝,好安全。
落地窗没拉纱帘,四面八方的阳光透进来,亮得发白,很刺眼。
周唯璨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皱眉。
云畔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挡在他眼前,为他遮光。
最多只过了四十分钟,她还没看够,周唯璨就在她的注视中睁开眼睛。
云畔再次从他眼中看见宇宙的轮廓。
「时间还早,」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声音放得很轻,「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周唯璨没说话,神情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散漫,半晌,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来一朵新鲜的栀子花,别在她耳后。
原来不是错觉。
真的是栀子花。
那股香气愈发浓郁,萦绕着她,熏得她头昏脑涨,云畔不由得问:「好看吗?」
「好看。」
「……是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周唯璨抚摸她的脸颊,「花有什么好看的?」
花香变得暧昧而幽深,静悄悄的房间里,他们对视片刻,开始接吻。
云畔颈后那条细细的吊带被扯开,露出光.裸的后背,和脖子上一晃一晃的银链。
冰凉的吻落下,像雪花贴着皮肤融化,不温暖,很温柔。
她也跟着融化。
意乱情迷间,周唯璨握住她的手缓缓往下,轻咬她的耳垂,「自己打.开让我看看。」
云畔听话地照做。
滚烫的呼吸声随之靠近,存在感极强,引来阵阵瑟.缩,周唯璨低着头,慢条斯理地检查,最后拿开她滑.腻腻的手,说算了,还是有点肿。
云畔咬着嘴唇喘气,眼角泛出微微的红,好半天才平复呼吸,偏过脸不看他,「那还不是怪你。」
周唯璨笑了,贴着她的额头,没什么诚意地道歉,而后提议,「明天就走了,带你出去逛逛?」
云畔瞬时来了精神,也不问去哪里,兴沖沖地起来化妆。
她平时基本不化妆,技术非常一般,不过胜在底子好,禁得住折腾。
期间听到周唯璨在跟谁打电话,云畔正在涂唇膏,走出浴室,很警惕地问:「谁啊?」
「陈屹,」周唯璨已经脱掉了那身行动不便的西装,低着头在扣牛仔裤的腰带,「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夜市。」
云畔思考几秒,「他们晚上不是还要办篝火晚会吗?」
「嗯,晚上十点才开始。」周唯璨从行李箱里随手翻出来一件黑色t恤,往身上套,腹肌线条紧实又漂亮,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
云畔看得移不开眼,选择妥协,「那好吧。」
他们去的是当地人推荐的夜市,si khao,泰式风情浓厚,小吃很多,价格也算公道。
五颜六色的霓虹招牌高低错落,步行街很长,两侧摆满长长短短的各色摊位,食物的香气飘出很远。
陆雯雯今天也消耗了不少体力,转眼间就买了一堆吃的,炭烧猪颈肉、虾饼、芒果糯米饭……
陈屹任劳任怨地帮她拿在手里,口中念念有词:「行了,今晚吃完这些,明早又得拉着我去健身房。」
路口有一块被圈起来的正方形区域,里里外外挤满了人,陆雯雯拉着她过去看热闹。
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人妖表演——舞女穿着暴露,身材火辣,正在绕着一根钢管扭腰,比真正的女人还有女人味。
陆雯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慷慨地掏出几百泰铢塞进纸盒,紧接着又去掐陈屹的手臂,让他不要看。
这里仿佛一年四季只有夏天,空气又湿又热,云畔不过在人群里站了几分钟,皮肤上便浸出薄薄的汗,费劲地退出人群,去找周唯璨。
天空缓慢铺展着黄昏,游离在目不暇接的灯红酒绿之外,艷丽而衰败的街道,他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蹲在路边,懒洋洋地逗一只猫。<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