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又说,「我帮你点,行不行?」
语气明显是在哄她。
云畔稍微消了点气:「好吧。」
周唯璨笑了,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银质打火机,凑近她,肩膀贴着肩膀,偏低的体温编织成一张网,将她紧紧收拢。
青蓝色的火焰从他手中亮起,忽明忽暗,云畔含住菸嘴,听到他轻声说,吸一口,于是下意识地照做。
烟被点燃,火星闪烁,光影暧昧。
裊裊白烟里,她还是学不会过肺,被轻微地呛到,缓了几秒,又试着吐出第二口烟雾。
就这么反反覆覆地尝试,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感觉,那支烟却被周唯璨抽走,云畔疑惑地抬头,只来得及看清那双又冷又明亮的眼睛,嘴唇就被咬住。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交换了一个短暂的吻。
云畔瞬间忘记自己正在生气,热烈地回应这个吻,然后小声说自己口渴。
周唯璨松开她,随手拿起桌上的椰子喝了一口,又捏捏她的下巴。
如同一个指令,云畔不由自主地张开嘴,清甜的椰汁立刻被灌进口腔,流入喉管。
那些来不及吞掉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出来,经过她清瘦的锁骨,胸前暧昧的吻痕,打湿薄薄的抹胸布料,留下蜿蜒的水痕。
那只烟还在他手里,兀自地燃,菸灰扑簌簌掉落,触碰到云畔手臂的皮肤,有点烫,更多的是痒。
这股痒意一直蔓延到她喉咙里。
沙滩上人来人往,基本都是外国面孔,偶尔有人驻足,朝着他们吹口哨,投来的目光也是善意的。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一切似乎百无禁忌。
而桌上的人也早已见怪不怪,陈屹甚至打趣:「要不明天把场地让给你俩算了,我回头另找个时间结婚。」
桌上笑作一团。
窒息之前,周唯璨很自然地放开她,拆了双筷子递进她手里:「吃点东西。」
云畔眼神仍然雾蒙蒙的,好半天才回过神,听话地拿起筷子,尝了几口面前的青木瓜沙拉和咖喱蟹。味道的确比国内的泰餐要正宗很多。
而刚才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的紫色吊带,不知何时起,已经将目光移至别处,神色也变得僵硬。
周唯璨咬着那支还未燃尽的烟,坐在旁边懒洋洋地看她,偶尔跟身边的人闲聊,听着陈屹追忆往昔——
「开学第一天,当我得知自己跟年级第一分到一个宿舍,心想,操,完了,我最讨厌跟那种高高在上的好学生打交道,又假又烦。」
「结果这个年级第一天天打架逃课,还神出鬼没的,除了睡觉基本不回宿舍。」
宋晗插话,「而且阿璨每次半夜回来,还得教你写作业,帮你复习,我都替他累得慌。」
陈屹笑眯眯地去搂周唯璨的肩膀,语气还挺骄傲,「我不是说过吗?能进颂南主要靠我爸,能毕业主要靠他。」
周唯璨也笑,「那你叫声爸听听。」
「……滚滚滚。」
引来周围一阵闹笑。
云畔听着他们聊天,不知不觉就喝掉半碗冬阴功汤。
有点可惜。她没见过十八岁的周唯璨。
酒过三巡,陈屹结了帐,招呼他们去沙滩附近看烟花表演。
云畔远远看见方妙瑜,端着一杯鸡尾酒,坐在沙滩椅上,跟旁边的短发女孩聊天。
陈屹刚走过去,女孩就站起来,热情张扬地扑进他怀里。
「这是我媳妇儿,陆雯雯。」陈屹向她介绍。
离得近了,云畔才发现陆雯雯是混血,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鼻樑很高,点缀着几粒雀斑,瞳孔是类似海水的深蓝色。
陆雯雯沖她打招呼,中文说得不算流利:「你可以叫我wendy。」
紧接着,又不太好意思地问,「你有英文名吗?我回中国不久,目前还在学中文,很多字都记不住。」
云畔礼貌回应:「panni。」
她于是松了口气,笑容爽朗,「panni,很高兴认识你。」
没聊几句,周唯璨就被陈屹他们拉过去玩水上项目,转眼间,只剩下她们三个女生。
烟花在头顶一朵又一朵地绽开,流光溢彩,照亮海面。
陆雯雯性格很活泼,也很外向,不知道聊到什么话题,忽然扭头对她说:「panni,你男朋友很帅,我有一个姐妹很喜欢他,刚刚还想找他要电话。」
云畔:「……」
方妙瑜若有似无地看过来:「放心,周唯璨没给。」
少顷,又轻声道,「他好像变了。」
云畔微怔,「哪里变了?」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毕竟这么久没见了,下午在走廊上我还挺恍惚的。」方妙瑜坦率道,「不过感觉得到……你们现在挺好的。」
唇齿间仍然残余着椰子淡淡的香气,云畔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好点头。
「我下午还在想,其实你真的很勇敢。你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豁得出去,心甘情愿地去追逐一阵风,沉溺一场梦,赌一个未知的可能,哪怕撞得头破血流。」方妙瑜抿着那杯渐变色的鸡尾酒,轻声笑了,「我没有你的勇气,更没有你的决心,所以……畔畔,你值得拥有最好的。」
陆雯雯无比茫然地看着她们:「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换成英文?我完全听不懂。」
方妙瑜扑哧一声笑了,随口转移话题,「这么晚了,新娘子还不去睡觉,明天万一状态不好怎么办?」<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