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立刻忘记了自己正在思考什么,迅速站了起来。
楼道门被打开,寒凉的穿堂风掠过,灌满她的身体。
那个整整四十八天没有见到的人,提着行李箱风尘僕僕地走上楼梯,而后,停在台阶上,与她对视。
白衬衫,黑色长裤,袖口向上挽着,穿得比平时要正式。
发梢和睫毛都被淋湿了,眨眼的时候,像在流泪。
对于她会出现在这里似乎有些惊讶,周唯璨定定地看着她。
一时谁都没说话。
现在谁看起来更狼狈呢。云畔忍不住想。
作者有话说:
身体出现病变的时候,人是不可能毫无察觉的,只是不肯承认。
所以畔畔潜意识里把周唯璨当成了救命稻草,同时所有的坏情绪无形之中也全部抛给了他。不累是不可能的,正常人也会被她逼疯(不包括周唯璨)
慢慢会好起来的。
ps:本章评论区发点小红包^^
第55章 冥顽不灵
少顷, 周唯璨提着行李箱走上来,先是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才转身去开门, 语气也是平静的:「这么晚了, 还下着雨,怎么突然过来。」
云畔看着他, 有些迷茫地想, 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呢?关于手机定位的事情,他难道没有什么想问的,或想说的吗?
还是说,他根本不愿意浪费时间和她沟通。
天花板上的顶灯被打开, 进了门, 周唯璨把行李箱随手放下, 又从浴室里拿了条毛巾出来,擦拭她湿漉漉的长发。
云畔仰起脸来看他。
好奇怪。越是这样大雨滂沱的夜, 越是这样昏昏沉沉的光,他就越是好看。出不出太阳, 放不放晴, 对他来说全部无关紧要。
直到她的发梢不再滴水,周唯璨才把毛巾放下:「冷不冷?」
云畔仍然保持着刚刚抬头的姿势, 只是看他,不说话。
雨水顺着屋檐边角往下灌, 在地上蓄起深深浅浅的水洼, 倒映出破碎的月光。
周唯璨垂眸。
他们对视几秒, 开始接吻。
等到接完一个长长的吻, 她的皮肤也终于有了血色, 周唯璨放开她:「先去洗澡, 衣服都湿透了。」
云畔却没有动,微垂着眼睛,良久,十分突兀地开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的?」
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回答,于是她继续追问,「刚刚,又为什么要关掉?」
「很晚了,」他轻声道,「明天再说吧。」
她又开始头疼,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咄咄逼人,「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潮湿的空气里,周唯璨后退几步,倚在墙边,视线看向很远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北京太远了,你担心我,我可以理解。」
顿了顿,又说,「不过既然已经回来,就没必要再开着了。」
没必要吗?
她明明很需要。
云畔怔怔道,「……可是我想看着你,我想知道你在哪里。」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唯璨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是什么呢?
除了疲惫,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你想知道,可以直接来问我。」他看起来仍然平静,「每天在手机上看我在哪,浪费时间,消耗情绪,不累吗?」
「不累,我不觉得累。」
周唯璨沉默片刻,「可我觉得累。」
窗外电闪雷鸣,噼开夜空,房内一时亮如白昼,云畔又开始耳鸣,耳膜里传来尖锐的嘶鸣,如同动物濒临死亡时发出的不成调的呼救。
黑压压的负面情绪漫上来,让她轻微地窒息。
「所以,和我在一起,你觉得累了,是吗?」
她不想让自己太激动,然而于事无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很可怕,是不是觉得我很不正常?」
还需要问吗?
正常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这算偷窥?远程监视?还是侵犯隐私?
周唯璨没说话,掏出半包烟和打火机,慢慢点着。
闪烁的火星从他手中亮起,犹如烟花燃尽前的瞬间,和烟雾一同飘远,溢满整个房间。
「我只是在想,」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是自嘲,「我是做了什么让你不安、不信任的事情吗?」
云畔思绪混乱地看着他,很想否认,很想跟他解释,很想揭过话题,可是她的身体和灵魂好像剥离开来了,理智的那一半被毫不留情地驱逐,只能站在角落里无能为力地劝阻。
「你什么都没做。」
她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种自暴自弃的疯狂,「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所谓?你为什么不干脆骂我一顿?」
头越来越疼了,云畔后退几步,靠着窗台,勉强站稳。
窗户是紧闭着的,不过夹缝里仍然有雨水裹着潮气漏进来,打湿了她的后背。
昏暗的顶灯照出周唯璨的身影,竟然有点孤单。
他手里的烟已经燃了大半,在刚刚听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有抽,菸灰厚厚地积了一截,又被风吹散。
而他的眼神说不上是寂静还是空洞,穿过她,看向更远的地方。
这个认知让云畔更加烦躁。
「过来,」须臾,他总算开口,「别站在窗边。」<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