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却觉得,某些时候,他也是会心软的,甚至比谁都心软。
——我感觉我懂你的特别。
这句歌词想要表达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盯着他发了会儿呆,虽然不想打扰,也不想让他更累,云畔仍旧忍不住靠近,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周唯璨回头了,那双原本寂寞空荡的眼睛也盛满她的倒影:「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想让你看着我,只看着我。
云畔揪着他卫衣领口的那条银链晃了几下,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是对的,于是胡乱找藉口道:「我的舌头又疼了。」
十字路口遇到红灯,计程车缓缓停靠在零星车流里。
刺眼的红灯亮起,连他漆黑的睫毛都照得根根分明。
尽管对于她的谎话心知肚明,周唯璨还是像她期待的那样,缓缓低头,贴上她的嘴唇,勾着那截脆弱的舌尖温柔地来回吮吸。
——现在就很心软。
云畔被亲得晕晕乎乎,决定借着这一秒的温存,鼓起勇气问清楚:「刚刚在ktv里……你没生气吧?」
似乎早就猜到她会问,周唯璨答得很快:「没有。」
听到这句否认,云畔才稍微松了口气,黏黏糊糊地靠在他肩膀上,半晌又问,「那,你会觉得我很自私吗?」
他好像笑了,「自私有什么不好?」
当然没什么不好。
简直再好不过了。
静谧的车厢里,周唯璨口吻平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没那么重要,想得太多,只会自寻烦恼。」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云畔顷刻间体会到了一种此前从未体会过的,被理解、被认同的感觉。隐秘而真实。
有一个人能听懂她所有的话,看穿她所有的想法,无论她做出再奇怪再不可理喻的事情,也不会视她如异类,避之不及。
世界上原来真有这样的人存在。好幸运。
云畔本能地抬起头来,迫不及待地说:「我知道,那些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一点都不在乎他们,我只在乎你。」
过了会儿,又刻意强调,「——因为我是你的。」
就算他们是卑劣、可耻、千夫所指、不被祝福的一对。
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像一盆花不能没有水和阳光,她也不能没有周唯璨。
生命那么无常,地球说不定明天就会毁灭,想得太多的确只会自寻烦恼。
所以云畔想要的只是——
毁灭之前,他们仍然在一起。
第50章 午夜涨潮
回到学校的时候, 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半了。
周末没门禁,云畔轻手轻脚地推开宿舍楼大门,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 一步步走上台阶。
上了三楼, 穿过走廊,隐约能听见从几间宿舍里传出来的窸窸窣窣的动静, 不知道在聊什么。
走到宿舍门口, 云畔迳自拿出钥匙开锁。
没想到里面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方妙瑜已经回来了。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喜欢在宿舍呆着,云畔还以为她会在外头玩通宵。
阳台窗户是开着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味。
刚开学的时候,方妙瑜偶尔也会在宿舍阳台抽菸, 不过云畔提醒了几次过后, 就再也没有过了。
地上零零散散扔了一堆东西, 香水、玩偶、还有那个熟悉的手机吊坠,都是周唯璨曾经送给她的礼物。
什么都没说, 云畔走过一地狼藉,如往常般脱了外套, 挂在自己那侧的衣柜里, 随即拿出换洗衣物,打算去洗澡。
方妙瑜淡淡出声,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弄:「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出去开房啊。」
云畔置若罔闻,继续往前走。
然而还没走到浴室, 就被她追过来, 迎面拦住。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方妙瑜站在她面前, 那双形状妩媚的眼睛已经哭肿了, 精緻的妆容也花得彻底。
云畔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对她说什么, 说对不起?也太伪善了吧, 她的确说不出口。
似乎被她的沉默激怒了,方妙瑜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平复着情绪开口:「好玩吗?看着我被耍得团团转,被同情、奚落、嘲笑,你开心了?」
她说着说着,声线微颤,「云畔,从开学第一天成为室友到现在,我对你哪里不好?我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没有,」云畔直视着她的眼睛,「挺好的。」
「所以你就这么报答我?」方妙瑜嗤笑一声,「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寒假快结束的时候。」
「你以为我会信吗?」
云畔也不想解释,「信不信随你。」
「是周唯璨追的你?」方妙瑜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很需要这个答案,「是他变心了对吧,他先喜欢上你的,对吧?」
云畔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可惜事实的确背道而驰:「是我先喜欢上他的,是我追他的。」
宿舍里一片死寂,阳台的窗户半敞着,凌晨时分的风裹着寒气往里刮,与那股淡淡的烟味交织在一起,谁也覆盖不了谁。
方妙瑜的眼圈似乎更红了,却没有哭,只是把手里的菸头丢到地上,鞋尖用力踩灭,「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你不嫌脏吗?不觉得噁心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