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计程车这个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唯一一个向着她的人,居然是初次见面的计程车司机。
如果是从前,蒋青青肯定会又伤心又难过,甚至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是如今,她却觉得心态平和了许多。
就像在和章宋分手时,她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结果冷静下来后,居然乐得解脱。
曾经将她束缚住,让她挣脱不得的亲情爱情,好像也没那么让人割捨不下。
蒋青青并不知道,这是孟南枝送给她的吊坠在起作用。
若非花朝来到这个世界有诸多限制,修为和灵力也大打折扣,这一朵盛开的金山茶足够将她身体里的邪祟彻底清除干净。
“到了。”司机师傅后半程路再没说过一句话,一路风驰电掣,加快将人送到了目的地。
他看着那母子三个往酒店走,只剩下那个被指责的姑娘付钱,她正在扫码付款时,那个妈妈又出来说:
“你动作快一点,你弟弟需要休息,他不能久站!”
“知道了。”蒋青青随意应和着,付款之后又跟师傅道了个歉,“实在不好意思啊,因为我还让你莫名其妙被训了。”
本已经决定不要再管闲事的司机师傅,听了这话忍不住劝了一句:“姑娘啊,你还是……快跑吧!”
一家四个,三个神经病,最正常的就是眼前这个了。
司机说完也不想掺和到这种家庭纠纷里,一踩油门跑了。
见状蒋青青无奈笑笑便进了酒店,她报出预留的身份证号,又付了钱和押金,陪着母子三人上楼去。
蒋传宗需要人照顾,他和蒋父住一间房,蒋母一个人住在对面房间。
蒋青青嘱託着:“这附近坐车吃饭买药什么的都很方便,你们要是无聊了,出去逛逛街也行。我这周末有假,你们有什么安排提前告诉我。”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分手?”蒋母目前只在意这一件事,“眼看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折腾什么呢?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把你生出来了!”
“妈,我才二十,刚过法定结婚年龄而已。”蒋青青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解释太多,因为她知道根本说不清,“而且就算我们没有分手,我也不会轻易结婚生孩子的,我正处于一个运动员的黄金年龄。”
“队里还有事,我先走了,有事再联繫吧。”
蒋青青说完也不等她妈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了。
花朝的视角也随着她的离去而转移,花朝想了想,趁着她还没走远,将感应重新连到了蒋母身上。
房间里,蒋母已经快被气疯了。
“翅膀硬了,真是翅膀硬了。我怎么生出这么个大逆不道的白眼狼来!”
她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比起生气她更多的是不安和暴躁,还有挥之不去的心虚和慌张。
淡淡的蓝色萤光穿透了行李箱,蒋母被吓的心跳都停了几拍。她赶紧将门窗都锁好,反覆检查之后再恭恭敬敬地将人鱼神像从行李箱中捧了出来,放置在酒店桌子上。
她没来得及准备香和贡品,只能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又是虔诚又是恐惧。
“人鱼娘娘在上,是信徒办事不力,求娘娘饶恕我这一次的罪责,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人鱼神像的一双眼眸灵动又诡异,半空中传来她空灵的声音:
【若再寻不到你的骨肉之亲来代替,你就是本尊的祭品。】
蒋母整个人都在颤抖。
人鱼娘娘第一次显灵时,她先是害怕后是狂喜,便向神像许愿,只要能让她生个儿子,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后来她果然生了传宗,可人鱼娘娘要用她的命来还愿,她又怎么能愿意呢?
还是人鱼娘娘看她可怜,告诉她,若非是蒋青青抢占了本属于蒋传宗的命格,她第一胎就会生下儿子。
娘娘还说,蒋青青日后会越来越像一个男孩,这都是她抢占她人命格所致。事实也的确如此,她学体育跑田径,当真像个男孩一般。
最后,人鱼娘娘开恩,让蒋母陪伴传宗二十年,但二十年后她必须要来还愿,否则报应就会落到传宗头上。
随着二十年的期限越来越近,蒋母也越来越害怕,终于在几个月前,她跪在地上问人鱼娘娘:一定要用她或是传宗的命来还愿吗?别人不行吗?
蒋青青不行吗?
这个本来就不该出生在世上,强盗一般的孩子,难道就不行吗?!
【可以。】人鱼神像那张精緻的脸上,带着和她悲悯眼眸不相符的诡异微笑。
【用你来还愿,只需一死。可用他人来还愿,本尊要她的苦痛恐惧,要她的命格气运。】
“我答应,我答应!”蒋母宛如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没有半点犹豫,只剩下狂喜。
“只要娘娘放过我和传宗,就是要我生剐了她的肉供奉在娘娘面前都可以啊!”
【她的苦痛与恐惧,你未曾拿到半分。相反,她如今的日子越发快活了。】人鱼神像幽幽嘆息一声,【你真是,太无用了。】
“我……我尽力了!”蒋母绞尽脑汁,她跪在地上,冷汗都冒了出来,“我会跟她要钱,逼她退役,这样她肯定会很痛苦!”